“咳。”
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估計他也想象不出來僅有三個人的門派是哪來的自信稱天下第一的。
……
這一頭,雲輕與江白榆追着小孩來到一片寬闊的空地,忽然發覺不同尋常。
本來就是晚上,周圍一片昏暗,而此時此刻,天空正在逐漸變得更加黑暗。
雲輕猛地仰頭看天,發現天空黑壓壓地聚了一團環形的烏雲,烏雲正在合攏,一點點吞并星星和月亮。
周圍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連風都沒了。
不對,那不是烏雲!
雲輕仔細一看,便發覺那些東西是由一塊一塊、不規則的東西組成的,隻因是在夜裡,這些東西組成黑乎乎的巨大的一片,使人看不清晰,乍一看像烏雲。
她四下裡一望,見整個範府都變得光秃秃的,立刻說道:“不好!”
江白榆顯然也有了猜測,“跑。”
兩人拔足飛奔。他們沒有提前商量,選擇的方向竟然是一緻的。江白榆問道:“要不要分開跑?”
雲輕笑道:“算了,死在一起也有個伴兒。”
空氣裡飄起小孩“咯咯咯”的怪笑,“哎呀呀,今天你們要被砸成肉醬啦!”
烏雲最終合攏,濃密的一片,幾乎看不出厚度。
嘩啦嘩啦——空中有石塊撞擊的聲音,無數的撞擊聲彙聚成巨大的響動,這巨響正迅速逼近,好似一頭咆哮的巨龍俯沖下來。
雲輕看到前方影影綽綽的似乎有樹木,明白她和江白榆跑進了範府的其中一個花園。這花園裡的樹木都不甚高大,不堪抵擋。
花園裡,原本放假山的地方現在光秃秃的,假山石已經被小孩搬空,隻餘下用泥土堆起的幾座台基。
這會兒已經有碎石噼裡啪啦地落在她肩上和頭上,灰塵彌漫,空氣中有些嗆鼻子。
雲輕一把扯住江白榆的手腕,将他往一個半人高的土堆台基下一推。
江白榆猛地被她推到地上,背靠着台基。他不明所以,剛要說話,她忽然欺身覆下。
她跪在他身前,半條胳膊在他頭頂上方橫貼着台基,額頭則抵着胳膊,整個人在他身體上方虛虛地弓着,支起一片血肉築起的帳篷。
江白榆愣住了。那一瞬間時間好似靜止了,萬事萬物都在向後退去,連空中逼近的巨響也不複存在。
他清晰地聽着自己的心跳聲,後腦緊貼着潮濕冰涼的台基,仰頭看她模糊的面龐。
咚——
一塊大石頭砸到雲輕後背,石頭的重量使她身體禁不住顫了一下。
江白榆因這一擊回過神,連忙去拉她,“不用,我保護你,我——”
“别鬧,”雲輕用空着的那隻手按住他的手腕,“我金剛不壞,保你綽綽有餘。你自己運功護好腿腳就行。”
他身材比她高大太多,她無法照顧他全身。
她的掌心還扣在他手腕上,江白榆感受着女子手掌獨有的柔軟與溫熱,極輕地“嗯”了一聲。
亂石巨木如暴雨般傾瀉而下。雲輕被砸得身體不停顫動,鼻端都是灰塵的難聞氣味,耳邊是要吵死人的巨響,響響響,一直響。
這也太多了,那死小孩不會把整個範府都拆了吧?
真的很欠揍!
江白榆盯着她的臉,眼睛都不眨一下。雲輕感覺到他呼吸越來越急促,笑問:“這麼緊張啊?”怕太吵他聽不到,她問得很大聲。
江白榆:“……”這算是調戲嗎?他沒說話,隻吞了下口水,喉結随之滾動了一下。
“虧你還是個大門派的少主,怎麼這麼膽小。”雲輕嘲笑他。
“……”他賭氣似的偏開臉不看她了。
碎石雨總算下完了,兩人從地上起來,江白榆發現她果然丁點傷不曾有。
自然,托她的福,他也沒有。
他輕聲問道:“疼麼?”
“啊?”
“我問你,身上疼不疼。”
“還好還好。”雲輕滿不在乎地答道,一邊說着一邊掐了個訣去掉身上沾染的灰塵。
江白榆抓起地上的蒼夜劍,遞還給她。
雲輕抱着劍,嚣張地四下喊道:“小孩,說話!”
雲輕:“我們可沒有變成肉醬哦!”
雲輕:“小朋友,出來堂堂正正地和我比一場!”
無人回答,不知道她又躲去了哪裡。
江白榆說道:“先回去看看吧。”
雲輕點頭,她也是這個意思,“走吧,先去浮雪那邊看看。也不知道這範二郎什麼時候回來,他回來一看到家沒了,臉色一定很精彩。”
江白榆被她這句話逗笑了,笑過之後,他鄭重地看着她,說道:“嗯,謝謝你。”
他嚴肅的樣子讓雲輕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她潇灑地搖了搖手:“不用客氣,你是我的戰利品嘛,我理當保護。”
“是是是。”帶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