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克被晏塵攔在身後,眼巴巴地看着裹成毛毛蟲一蹦一蹦乖乖去浴室的達勒:“啊,他這樣不會有什麼事情嗎?”
晏塵捂住嘴,臉色有些發白:“能還有什麼事,好着呢,對吧?”
蘭斯洛特對上他的視線,點了點頭:“斯達特黃蜂的恢複能力很強,不會有事情的。”
說完這話他就注意到了蘭斯洛特的不對勁,還沒開口問就被雄蟲大手一撈直接拽着上樓了。
“布魯克,你等達勒出來記得照顧他啊,二樓房間你們住,我先睡覺了。”
布魯克聽到晏塵的聲音,大聲回了句:“好嘞!”
說完他就繼續眼巴巴看着浴室,幾乎整隻蟲趴在玻璃門上。
“達勒?”
“我在。”
“對不起,我沒找到加登。”
“……”
“彌彌死了,奇麥也死了……”
“你别說了!”
屋内傳來花灑落地的聲音,片刻後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
真的是他的錯嗎?
其實誰也沒有錯,隻是命運慣愛捉弄人。
晏塵拽着蘭斯洛特到了三樓,松開蘭斯洛特的手就直接跑到了廁所開始大吐特吐。
蘭斯洛特一臉懵逼地看着晏塵的背影,他愣了半天才跟上去。
“你怎麼了?”蘭斯洛特一下一下給晏塵順着背,動作很輕柔,看着雄蟲發白的臉色,他的語氣也輕柔下來。
晏塵搖搖頭,眼底有些恐懼,他剛剛突然想起來達勒是黃蜂。
十分鐘後他吐幹淨了肚子裡的東西,過會兒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裡面如菜色的自己他“啧”了一聲,走出了浴室。
還順手牽上蘭斯洛特的手到床邊坐下。
“我問你個事?”晏塵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亂飛,面上滿是不安。
蘭斯洛特很少從他的眼中看到名為“恐懼”的情緒,他伸手撫上晏塵的額頭,将他蹙起的眉撫平。
“說吧。”
晏塵咽了口口水:“你說,黃蜂小時候是不是大肉蟲?”
蘭斯洛特一臉懵:“什麼大肉蟲?”
“就是那種白白胖胖長得像蛆的,小小的棕色的腦殼,縮在蜂蛹裡……”
越說臉色越白,他手猛地捂住口鼻,連滾帶爬沖進衛生間幹嘔。
晏塵想要打開水龍頭,但是奈何雙手顫抖打落了肥皂盒,魂不守舍的他不小心後退一步踩到了肥皂,一屁股坐在地上。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他的眼淚先下來了,随後尾勾和屁股的疼痛順着脊柱一路向上直達大腦皮層,狠狠抽打他的太陽穴。
“嗚嗚嗚……”
晏塵壓抑着哽咽聲,但是太痛了,就好像一根鋼針順着他的尾椎骨刺入骨髓一路向上,疼的他根本說不出話來,涕泗橫流。
晏塵的視線被淚水糊滿,他的哭聲傳到蘭斯洛特的耳中。
變化隻是在一瞬間,就是這樣一瞬間,晏塵成功把自己幹哭了。
蘭斯洛特:“……”
他歎了口氣,看了眼衛生間的抽紙,重新回到了房間拿出兩包新的,頓了頓又多拿了一包。
蘭斯洛特拆開抽紙在他臉上擦了擦。
“嗚嗚……你輕點,疼……”
“擦臉都疼,真嬌氣。”蘭斯洛特話語間染上幾分笑意,但是下手的動作還是放輕了些。
要知道蘭斯洛特從來都沒有這樣溫柔過,敢跟他提要求?注射藥物都得選最大号的那根針。
至于當兵的時候……你跟上校說疼,上校會面不改色将你打成殘廢。
但是晏塵顯然不知道自己享受了多大的殊榮,他這會兒還哼哼唧唧控訴蘭斯洛特:“我嬌氣些怎麼了……”
說話間拿了一包新的抽紙拆開,開始擤鼻涕。
這時候蘭斯洛特也發現了,雖然晏塵面上的痛苦神色消失,但是眼淚還是流不盡。
“很疼嗎?”
他聲音很小,帶着點心疼,晏塵擡頭和他對視一眼,看到了他眼底的擔憂,突然有些羞澀。
“我……天生的,現在大概就像被貼底飛行器碾了一遍一樣。”
說這話的時候輕輕松松的,眼淚止不住的流,臉上卻笑意滿滿,甚至抽出一隻手摸了摸蘭斯洛特的頭。
“别擔心,我習慣了,沒那麼疼的。”
末世裡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從無法控制自己受盡冷嘲熱諷到能面不改色在手上劃一刀,這是六年末世生活帶給他的改變,也是成長。
蘭斯洛特伸出手将他抱在懷裡,在晏塵看不到地方,蘭斯洛特閉上眼睛。
片刻後松開他,在晏塵唇上親了親。
“怎麼?擔心我?”
晏塵痞笑,隻是笑容和通紅流淚的眼睛不太匹配。
他伸手扣住蘭斯洛特的後腦,重新加深了這個吻,然後神清氣爽地趕蟲。
“好了,寶貝兒你先回去睡覺,我還得哭一會,這是正常的反應,不許嘲笑我。”
蘭斯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