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什亞的城堡回蕩着故事的聲音時,遠在森亞格諾的庫鉑早早就回到了床上。
這些天他一直在找自己前世那些夥伴們的蹤迹,隻是一直沒有下落,他有些不安,但是又忍不住安慰自己——他們相遇大多在兩年後,現在找不到也算正常吧?
微風習習,庫鉑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隻是這花海一瞬間就被大火包繞。
他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個慌神之間,他身上的睡衣變成了軍裝,肩膀和胸口的勳章閃閃發亮,在耀眼肆虐的火海中格外的的閃爍。
刺痛了庫鉑的眼睛。
他不顧火焰的灼熱,朝着前方一直奔跑,前方是一棟小别墅,在目光所能觸及的地方,那座别墅周圍散發着平和的氣息——就好像這場紛争和他無關。
“愛爾!拉曼!諾裡斯!你們在嗎?”
庫鉑在火海中穿行,火焰灼燒皮膚傳來的刺痛感以及快要将他融化的高溫,這也讓他更加認為這不是一場夢境。
他無比确定這是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世界線。
他要找到愛爾,找到和他并肩作戰的夥伴,沒道理這個世界隻有他一隻蟲而沒有他的夥伴們。
嬌豔的花朵被火焰吞噬,虞美人和酢漿草在大火中盡情舒展,展現自己獨一無二的美。
一隻手将它們撥開,引來了花花草草們的不滿,它們有意無意地打在庫鉑的身上,撩起火星子落在庫鉑的皮膚上,燙起一個個紅色的點子順便留下黑色的灰燼。
庫鉑隻感覺到臉上癢癢的,他擡起右手擦了擦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20歲的庫鉑有着一張算不上稚嫩的臉,此時此刻這樣的臉上擦滿了黑色的印記,活像一隻小花貓。
他眼睛很幹澀,眼中隻有堅毅,快要走出火海的時候,他伸手摘了一朵虞美人别在衣襟上,腳步略微猶豫,随後堅定地邁步。
别墅的邊緣是界限分明的一條線,線内是和平安穩溫馨的小屋,線外是高兩米的熊熊火焰,直叫人睜不開眼睛。
庫鉑站在分界線的前面一點點,卻隻有發尾被火燎到一些。
雖然狼狽,但是他止不住笑意。
他很快就可以見到自己的朋友了,有和他三年相知相許的愛爾·柏塔,有和他并肩作戰情如手足的拉曼和諾裡斯,還有許許多多的同胞——他舍不得就此死去。
庫鉑走到門前,有些猶豫着要不要打開門。
“嘎吱——”
門開了。
那是一張令他魂牽夢萦的臉。
“愛爾……”
庫鉑瞬間從二十歲的沉穩變回了十七歲的手足無措,像一個真正的蟲崽,隻會用一朵算不上好看的虞美人笨拙的讨好心悅的雌蟲。
愛爾冷着臉向後退了一步,寶藍色的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他呢喃:“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庫鉑睜大了眼睛,黑漆漆的臉上寫滿了無措,此刻看去更像是一隻不知所措、生怕自己幹了壞事的小貓。
“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他向後退一步,手握着虞美人的花莖,将這朵蔫蔫的虞美人朝前伸了一些:“送給你的,你喜歡虞美人。”
愛爾愣了片刻,望着那朵殘敗的虞美人發呆,放在門框上的手不自覺收緊。
“謝謝,但是不需要,我不能收你的東西。”
愛爾朝他笑了笑,但還是沒有讓他進别墅,隻是自己帶着他走了出來。
“去聊聊吧。”
“好。”庫鉑跟在愛爾的身後,時不時向後看看,隻是那門後的場景,似乎是被什麼薄紗給遮住了,他不能窺見半分。
愛爾帶他來到小院子裡坐下,擡眼,入目皆是火焰,看不見别的風景。
“你怎麼到這裡來的?”
愛爾沒有給他倒茶,這很不對勁,但是庫鉑隻覺得是愛爾急切地想和他說話罷了。
庫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巴比腦子要快上一步,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脫口而出:“不知道,但我不在做夢!”
愛爾聞言笑了笑,他彎起眼睛看向庫鉑:“我知道了,你就在做夢。”
庫鉑有些着急,他拍着白色木桌站起來,癟了癟嘴:“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
他對着愛爾撒嬌,對方卻沒有和以往一樣抱抱他,而是眼中流露出一些複雜的東西——一些他不明白的東西。
“庫鉑,認清現實。”愛爾聲音很平靜,就是這樣的評價才狠狠刺傷了庫鉑的心。
他面色一滞,他收斂了所有的情緒,隻是面無表情地盯着愛爾。
目光一寸寸描繪着他的輪廓,似乎要将他刻進自己心裡。
“我認不清。”
“唉……”愛爾搖了搖頭,他起身離開椅子又後退一步,兩蟲之間迅速出現一條火焰帶,一米高的火焰竄出,隔絕了兩方。
“你走吧,别再來了,忘記我。”愛爾轉身就要回到别墅中去,庫鉑見狀連忙上前想要拉住對方,但是愛爾絲毫沒有給他機會。
“我不!”
他喊着,就像一個即将失去心愛玩偶的嬌縱蟲崽,隻是嬌縱是有蟲慣着,等到他失去了嬌慣他的蟲,自然就會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