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聽見人在睡覺,花淵不由自主放輕了聲音。
花淵接過了衣服,程峰始終笑眯眯的,看向花淵的眼神十分慈愛,就好像在看自己的親兒子一般。
關了電筒,花淵換了衣服,隻聽男人道:“我帶你去看看她吧。”
說着,花淵的胳膊便被程峰拉起來。
“什麼?”花淵沒有聽懂。
直到他被程峰往屋子裡拉去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程峰說的是他的母親。
“她不是在睡覺麼?”
“已經醒了。”程峰手掌握着花淵的手臂,力道有點大。
“醒了?”
“嗯,就在這裡。”
程峰說着,便用鑰匙打開一道門。
屋内的光線更加昏暗,花淵還什麼都沒看清,就聞到一股熟悉的腐臭味。
是喪屍的臭味!
腦海中剛得出結論,他隻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從後面重重一推。
門“砰”地關上。
“去吧孩子,去陪我母親說說話吧。”
上一秒還慈祥地笑着說“你就像我的兒子”,下一秒程峰的險惡用心便暴露無疑。
花淵難以置信地看了眼身後緊閉的門,神色變得晦暗不清。
還好手中還握着剛才的手電筒,他打開開關,看見了程峰的“母親”。
喪屍如果長時間沒有進食,就會肉眼可見地憔悴下去。
可是眼前的這隻喪屍,程峰的“母親”,卻活得非常滋潤,可見程峰沒少拐騙人到他家裡來。
在這一刻,他心裡所有的疑點都形成了閉環。
為什麼在見到主城來的隊伍時,營地裡其他幸存者們,臉上會是那種希望和絕望交織的表情;為什麼隻有程峰如此坦然,是個例外;為什麼程峰表現得對他特别感興趣,對他特别和藹可親。
花淵心中生出一股怒火。
他把手電筒扔在地上。
喪屍張牙舞爪地向他撲過來,花淵彎腰躲閃。
這房間實在太逼仄,也沒有任何可以用于攻擊的武器,如果是換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在這裡,不可能和喪屍永遠纏鬥下去。
花淵眼底閃過一絲暗紅,沉聲道:“别靠近我。”
這隻“母親”喪屍聽懂了,愣在原地。
手指長出尖尖的利爪,花淵面無表情地,一步一步靠近她。
然而,就在他即将用利爪刺穿喪屍的腦袋時,屋外忽然傳來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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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峰聽着房内叮叮當當的動靜,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這個少年一看就是沒經曆過世事險惡,看别人的眼神實在太天真。
“母親,您吃飽了嗎?”他陰恻恻地笑了兩聲,手電筒随意地在房門上晃兩圈。
就在這時,一把涼涼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程峰吓了一跳,他半點也沒聽到有人的腳步聲。電筒慘白的燈光下,藍遲的面容就像冷漠的死神,高高在上,冷若冰霜。
“你的遊戲結束了,程峰。”藍遲嗓音低沉。
程峰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沒想到藍遲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努力想要掙紮,但藍遲的匕首貼得更緊,涼意透入皮膚,讓他不敢亂動。
“人在裡面?”藍遲的聲音更加冰冷。
程峰以為他說的是花淵,支支吾吾道:“對,花淵...他在裡面,和我母親在一起。”
程峰不敢直視藍遲的眼睛,也不敢随意亂動,所以他沒注意到,當他說“花淵在裡面”的時候,藍遲的臉上露出微詫的神情。
藍遲的眼神愈加冰凍,他身上散發出冰涼而強大的信息素壓制,縱使是身為對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的程峰,都能感受到這股可怕的壓制力。
他在藍遲面前,就如同一隻蝼蟻,可以随意被捏死。
“不……不要殺我……我有苦衷……母親是我在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了……我不能沒有她……”程峰已經害怕得語無倫次。
“對了!你快點去救他!說不定他還沒死!”
脖子上冰涼的刀片一收,藍遲沒有多說,推開程峰,快步向房間走去。
門被利落地踹開,電筒的光照向屋内,隻見花淵穿着一件寬大不合身的衣服緊貼在一個角落,臉上的表情是驚恐和不安,像一隻迷茫的羊羔。
看到藍遲,花淵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哥哥……”花淵嘴唇嚅動了下,像是因為驚吓,而完全忘記藍遲不喜歡别人叫他“哥哥”的事。
藍遲迅速掃了一眼房間,那隻年老的喪屍母親還活着,它轉換了目标,嘶吼着向藍遲撲來。黑暗中,手起刀落,喪屍一聲嚎叫還沒發完全,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花淵的身體小幅度地輕顫了下,可見是對面前血腥的畫滿感到害怕。
藍遲将目光重新轉向花淵,示意他走出來,可後者仍舊一動不動。
“沒事了。”藍遲說。
花淵還是沒動。
藍遲微微蹙眉,花淵小聲道:“哥哥,我腿軟了……”
少年煞白的臉龐看起來猶如一朵春末的白花,聲音也輕輕顫抖着,仿佛一陣風就能将他吹散。
他睜着圓圓的眼睛望着藍遲,仿佛在等待什麼。
藍遲看起來有些無奈,片刻後,走過去,将花淵打橫抱起來。
少年的手指緊緊抓住對方衣袖,不安的腦袋往藍遲臂彎裡埋了埋。
無人發現的衣角裡,花淵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