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遲伸手撈起,發現外套内側挂着他的高能槍和那把不知道掉在哪裡的軍刀!
藍遲瞳孔倏然一震,好幾秒後,才啞聲開口:“你……回去過百貨大樓?”
在那場戰役中,花淵會跑丢,是他之前就預料到的事情。
他曾經好幾次看到花淵在營地的邊緣試探,雖然最後無不以被隊友風風火火地叫回來作為告終。
他知道這家夥一直想逃。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把他唯一的一把高能槍給他。
不僅僅是在百貨大樓裡讓他用作防身武器,更是在今後的日子裡,希望這把槍能夠保護到他。
萬萬沒想到的是,花淵竟然會回百貨大樓找他?
藍遲想伸手抱他,而這時,花淵迷迷糊糊地順着藍遲垂手的方向,也摸到了槍和刀。
刹那間,冰涼的武器忽然喚醒了他喪屍生存的本能——對人類武器的恐懼。他瞳孔瞬間放大!
他在百貨大樓那樣肆無忌憚地咬人,藍遲肯定已經發現他是一隻喪屍了,他今天來,一定就是來和他算賬的!
這把軍刀解剖過無數喪屍的後腦,藍遲會在他後腦處切開一個十字,然後食指和中指伸進去掏出他的晶核!
藍遲是人類的保衛者,是喪屍緻命的敵人。他剛才被信息素沖昏了頭腦,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藍遲,是他這個小喪屍的一生中,最危險的存在。他本來已經想好要逃跑的,他不能再撞上藍遲!
他不想被解剖!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花淵忽然轉身反手推開他。
藍遲被他推到了一米遠的距離,深深的目光中竟然有幾分無措。
花淵背靠牆,大口地喘着氣。
“别……别過來。”
藍遲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眼神在黑暗中牢牢地盯着對方臉龐輪廓。
摸不清眼前的Omega到底在想些什麼。
剛才纏着要标記的也是他,現在翻臉不認人的也是他。
他最終還是退開一步,正要說話,忽然雜貨間的門被人猛推了一下。
咚!
“哎?這裡怎麼反鎖了?!”門外的人嗓門很大。
大嗓門馬上吸引來許多腳步聲,又有人用力往門上推了下:“這個房間平時都不鎖門的,一定是有人在裡面!”
外面的人開始猛力踢門,藍遲反應更快,拖過旁邊的貨架抵在門上。
咚!咚!
一聲又一聲的撞擊下,貨架開始擺不穩,上面的物品撲簌簌地往下掉。
他們必須盡快撤離這裡!
藍遲四下巡視,最終将目标鎖定在了頭頂的通風口上。
他踩上一個高凳,将通風口的擋闆卸了下來。
“過來,我們上去。”
花淵咬咬唇,剛要站起來,忽然感到體内一股熱流猛烈地湧上來,他腳下一軟,失去平衡跪在了地上。
藍遲見狀,迅速跳下高凳,把花淵打橫抱起來。
“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藍遲其實對Omega的生理知識算不上了解,抱住他的那一刻,藍遲發現Omega的皮膚比剛才還要燙,手腳都在劇烈地顫抖,仿佛一片即将凋零的葉子在風中搖曳。
花淵眼神迷離,嘴唇幹得不像話,他想開口說沒事,但是嗓子啞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藍遲的眉頭緊皺,他一手護住花淵,一手抓住通風口的邊緣,利用力量一躍而起,同時将高凳踢開,輕巧地帶着花淵進入了通風管道。
跳躍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從他口袋裡掉了出來砸在地上——是那個舊式懷表外形的喪屍信号探測器。
藍遲來不及去管它。
管道内幽暗狹窄,什麼也看不清。
藍遲摸着黑将通風口擋闆卡回原位。
“咔嗒”一聲,擋闆歸位的瞬間,大門也“刺啦”地碎了一地!
外面的人紛紛湧進來,在這個混亂的雜貨間内搜尋兩人的蹤迹。
但藍遲已經無心去關注那些,他隻關注懷裡的少年。
他再次伸手探向Omega後頸,那裡灼熱依舊,甚至比火焰還要燙。
這樣燒下去,他會死的。
藍遲将少年抱過來一些,讓他的後頸對着自己。
少年身體柔軟,就像一灘融化的小貓。
離腺體越近,越能聞到那股會讓他心慌意亂的信息素香味。他仿佛看到第一次見面時,花淵扒着他的袖子可憐巴巴的樣子,再一晃神,又看到意氣少年蹬着醫院外牆往下跳的樣子。
“花淵。”
藍遲喊他。
沒反應。
“我給你做個臨時标記,不然這樣燒下去你會死的。”藍遲說,“聽到沒有?”
花淵還是沒反應。
他定了定神,張嘴往那勾人的脖子上咬下去。
就在他牙齒剛剛碰到花淵腺體皮膚的時候,懷中的少年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花淵顯然已經意識不清了,但是對他的抗拒還是如此之大。
“不要……”
藍遲感覺喉頭微微發苦,沉默了一會兒,安撫地摸着花淵的頭發,給他順毛,同時低聲問道:“為什麼這麼抗拒?”
黑暗的通風管道内寂靜無比,一個天花闆之隔的下方嘈雜聲一片。
“嗚……你要解剖我……”
藍遲手指一頓。
“你一點都不好……”
“讨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