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表現明顯是想和稀泥糊弄過去。
安殊亭微垂眼睑,讓自己冷下心腸:“陛下就是太寬容,這才讓有些人膽大包天。”
“她一個女子能帶兵打仗是她的本事,這我們沒什麼可置喙的,可她明知自己身份,竟然妄想尚公主,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這時他已經不再去看連玉,隻将視線落在自顧自飲酒的孫悅白,還有這會兒面帶淺笑,實則心中不知道多得意的爹身上。
想到孫悅白還有安家,他微微閉了閉眼睛,默念了一聲抱歉。
對于女主連玉,安殊亭心中有敬服欽佩。
她以女子之身,征戰沙場數十年,對梁國忠心耿耿,比這世上大多數的男兒都出色。
安殊亭剛剛甚至有一瞬間的妄想,她有沒有可能轉換陣營,畢竟愛情的力量不可估量。
可孫悅白對連玉的認識也一針見血,連家的将軍注定和皇帝捆在一條船上。
無論是立場問題還是其他,注定了他們永遠處于對立的局面。
孫悅晟的問話被打斷,眼底不悅的的冷光一閃而逝。
“行了,你在教朕做事。”誰還能有他們安家肆無忌憚。
看着安殊亭那副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的模樣,他心底的忍耐幾乎到了極緻。
對于皇帝的明顯隐怒的呵斥,安殊亭不以為意。
他們家都快滿門抄斬了,他有什麼好怕的,倒是現在的皇上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一舉端掉安家前,他也隻能發發火,不斷隐忍。
“陛下,女子掌軍,牝雞司晨,這可壞了祖宗規矩。”趙國公正得意,哪裡能看得下去兒子被罵,當即就将怒火轉向了連玉。
滿朝堂的大臣這一刻無比堅定的和趙國公站在同一立場。
安殊亭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這個時代對于女子本就苛刻,而他今日利用了這份偏見,去鏟除對手的勢力。
孫悅白看着這熱鬧的場面,拿起酒壺仰頭,汩汩清涼的酒水入喉,有幾點順着他白皙的脖頸滾落。
連玉站在殿堂之上,孤立無援,滿目皆敵,這樣的場景熟悉的諷刺。
一連串的太醫提着藥箱進來,一位頭發灰白的老太醫頭埋得極深:“回陛下,連将軍是女兒身。”
其他人也都毫無疑問。
哪怕事先懷疑,這會兒真的被太醫蓋棺定論,宴會上也一片嘩然,今晚的戲可一出比一出精彩。
孫悅白眯着眼睛,似乎是笑了一下,提起酒壺朝連玉走去:“所以,從前那些大大小小的戰争難道不是她打赢的嗎?”
他擡起手指了一圈殿中人。
“這就是梁國的朝堂,呵,因為她是個女子,過往的那些赫赫戰功就都當沒發生過嗎?”
“你們若是有本事又何必害怕被一個女子比過去。”
他笑的張揚諷刺,大概是此刻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走路有些搖晃。
安殊亭連忙過去扶他:“怎麼一會兒功夫就喝成這樣了。”
孫悅白沖着安殊亭冷哼了一聲,覺得小胖墩長大了果然沒有那麼可愛了,擡手就要推開他,卻被安殊亭死死抓住。
“你也是這樣,身份那麼重要,明明前一刻是權勢煊赫的大将軍,這會兒就成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了。”
孫悅白眉眼帶笑,眼底一片漠然,他舉起酒杯:“連玉,我敬你,你沒有堕了連家的名聲。”
他面上笑容如牡丹般瑰麗妖豔,白皙細膩的膚色泛起豔紅,分明是男兒身,卻比女子還要嬌媚,安殊亭的心有一瞬間揪的生疼。
他一把打在孫悅白的睡穴上,将他敲暈過去,當着衆人的面抱起孫悅白:“殿下醉了,我先帶他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