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想到這人這樣心軟,其實無論是現代還是在書裡,孫悅白這種都是隻可遠觀不可亵玩的人物,落得一身污名遠走他鄉的結局,也不知道這人那時候是怎麼适應的,他心中湧起絲絲煩悶。
“先生。”安殊亭站直了身體,忽然開口,對着床上的人拱了拱手,“我就先離去了,改日再向您請罪。”
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不走,孫悅白不可能有所動作,一語言罷,也不等孫悅白回應,彎腰撿了一塊略完整些的衣服布片,走到桌邊将所有破碎不能穿的衣裳包起來打算帶走處理。
孫悅白的衣裳碎的最徹底,安殊亭想了想,默默的将已經穿好的外衫脫了下來,放在床邊,輕輕的在床架上敲了一下示意他。
安殊亭的外衫是青色的錦緞,就算不穿裡衣也能将人裹得嚴嚴實實。
哪像孫悅白那些文人,喜好飄逸,通常着素紗綢衣,那衣衫雖珍貴卻也格外嬌弱。
“多謝你”孫悅白見安殊亭放下了自己的外衫,領了他的好意,他是不想穿别人穿過的衣服,可此時此刻似乎也隻有這一個選擇。
倒是安殊亭此刻就剩一件裡衣,衣服看着整體還是完好的,就是系着的帶子斷了,沒有外衫的挾裹,瞬間散了開來。
安殊亭重新用手攏好,手捏在腰側。
孫悅白抿唇,看了他一眼,動了動指尖,勾了手邊的一條發帶,順着床帳扔給了他。
“謝謝。”安殊亭接住的一瞬間有些怔愣,随即便是感激一笑,胡亂打個結。
“那我就先走了,您也不要久留。”他拎起來桌上用破衣服包好的包袱,來到後窗口。
白晚秋卧房的窗戶後有一片清幽的竹林,這會兒人都在前院,這裡曲徑蜿蜒,不引人注目。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隔在被子裡似乎在整理衣服的孫悅白,安殊亭頗為潇灑的拱手,“保重。”
孫悅白愣了愣,擡眼就見一個矯健的身影翻窗而去,那熟悉的勁兒,一看就是平時沒少這麼幹。
一路上偷偷摸摸,也幸好安殊亭有原主的記憶,這才有驚無險的溜了回來.
“少爺,您這是?”院子裡的小厮看見安殊亭衣衫不整的獨特造型,就知道這位爺大概又惹了什麼亂子。
安殊亭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顯然沒心思搭理他,大步流星的走進自己的卧室。
想到這位小爺一貫的做派,下人頓時不敢吭聲。
安殊亭看似若無其事的進了自個兒卧房。
關上門,整個肩膀都垮了下來,無力地背靠着門。
雖然他有着一顆浪蕩不羁的心,但是這短短幾個時辰的事情未免太驚心動魄了些,好在都是有驚無險。
原本原主在和孫悅白撕扯間直接被孫悅白打暈,而孫悅白也付出了折腰的代價,他們兩個人誰也沒能及時從那件屋子裡走出來。
也就被女主白晚秋當場抓奸在床,看見年少時喜歡過的人和自己的兒子衣衫淩亂地躺在自己床上。
白晚秋滿眼的複雜與訣别,悲憤的以“龌龊”、“惡心”、“此生不複相見”結束了二人的故事。
孫悅白當下看着影響不大,但自這件事開始,似乎厄運就開始不斷找上那個男人,所以他的最終結局,聲名狼藉、遠走他鄉、郁郁而終。
說的好聽是遠走他鄉,但其實是在這個地方活不下去了,被迫離開。
孫悅白風雅半生,處高居顯,今日之後,卻一步步落到那樣可悲的境地。
安殊亭苦笑一聲,這本披着甜文外衣的書,其實甜的隻有主角吧。
但其實這件事之後,原主的結局也并沒有比孫悅白好多少。
罷了。
安殊亭有些頹喪又有些釋然。
他目前的處境也沒有條件讓他用更多的心思去悲春傷秋。
先不說孫悅白那裡有沒有對他徹底放下戒備。
就是在安家,原主雖然在家中是幼子,卻反而是最受疏忽的,他上面有兩個雙胎哥哥,大哥身子弱,得了母親最多的關注。
二哥因為性情嚴肅謹慎,肖似父親很得父親看重。
而原主,雖然是最小的,卻一出生就被抱到祖母膝下撫養,夾在祖母與母親的婆媳鬥法中,日子過的也沒外人看起來那樣無拘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