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殊亭從孫悅白那裡離開時間已經不早了,從小院裡出來,不用再應付孫悅白,他隻覺得渾身輕松。
白鹿書院占地寬廣,整個書院的面積很大,好在這會兒應該馬上要吃飯了。
安殊亭跟着三三兩兩的學子向同一個地方走去,很順利的就找到了膳堂,交了銀子果然順利的打到了飯菜。
在這裡,安殊亭瞬間找到了大學食堂的感覺,這也是白鹿書院最與衆不同的地方。
這座書院的山長治學講究“求道無籬,經世緻用”。
認為各種思想觀念可以摒棄門戶之見,大膽探索,相互碰撞交融,同時做學問不能紙上談兵,要深入實踐,嚴謹務實。
所以書院為了培養學生的動手能力,凡入學學子不允許帶書童,必事事躬親。
書院都是統一着白色儒衫,盡管大家都在忙着吃飯,但安殊亭一身張揚的紫色長衫,頭戴白玉發冠,身型俊挺,英姿勃發。
一身與衆人格外不同的氣質,便是到了人才濟濟的白鹿書院那也是獨樹一幟。
“你是剛剛入學的學生?我叫賀知舟,介意我坐在這裡麼?”安殊亭正啃着雞腿,就聽見耳邊響起了問詢聲。
他擡頭便看見一個略有些微胖,一副笑眯眯的學子,站在自己桌旁。
安殊亭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自己對面的位置。
賀知舟捧着飯菜坐下,坐近了再看面前的人,他狹長的眼睛彎了起來。
安殊亭咽下嘴裡的飯,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嘴,這才正兒八經的觀察起這位自來熟的年輕人,“我是今日剛入學的,我叫安殊亭。”
“原來是安兄,安兄要是不介意的話喊我知舟就行了,我這人最好交友,尤其是像安兄這樣不拘小節的朋友。”聽見安殊亭也不客套,這直接了當的作風,賀知舟眼睛一亮,态度越發的熱絡了。
“書院的人都像你這般嗎?”安殊亭在對方坐下說話的時候重新開始吃飯,筷子舉起的動作就沒落下過,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又爬了一波山,原來不覺得,這會兒飯吃到嘴裡,餓的厲害。
一邊吃,一邊看着對面的人,一般這種見第一面就熱情的過分的人,不是有所求就是别有用心。
“哪裡,哪裡,我隻是性格如此,讓你見笑了。”安殊亭再次開口,賀知舟就更加确定這是一路人。
他也實在是煩那些滿嘴仁義道德、大道理一篇篇的同窗,奈何書院裡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好不容易遇見一個爽快人,當然要好好結識一番。
“我給你介紹一下咱們書院吧。”要交朋友的第一步就是要急朋友之所急,賀知舟見安殊亭忙着吃飯,也不冷場。
“咱們書院一共分四個地方,講堂和藏書閣在最北邊,往東走有一大片竹林,就是先生們住的地方,西邊就是咱們在的這裡是膳堂、醫堂、還有倉廪。”
“每一座講堂有一位主講先生,并且每半年會固定一批學子,按照功課進度分到不同的講堂,所有講堂都是學生選先生,先生也會選學生,短時間内成為一個班。”
“閑暇之餘,也可以去别的班級聽課,全憑自己,不過這樣做的人很少。”
安殊亭點了點頭,這個和大學的分班也差不多,“還挺好的,不愧是白鹿書院。”
聽見安殊亭的贊同,賀知舟忍不住露出一兩分得意,要不說白鹿書院聞名天下,就因為他與衆不同的治學理念,還有其格外開明的學習氛圍。
“剛剛說的就是書院的布局,這個你以後慢慢了解。”
“咱們書院的學子也分三類,第一類,家世極好,大部分是官宦子弟,本身收到良好的教育,第二類是學問極其出衆的,受到先生重視,還有一種就是啥也不是,默默無聞的,比如說我。”
賀知舟說着點了點自己的胸口,他風趣的語氣,調侃的字句,讓人聽了很有好感,确實是個善于交談的人。
“默默無聞?”安殊亭挑眉看了一眼面前的賀知舟,這性格看着也不像是安分老實的人物,這樣的人會是默默無聞?
安殊亭看着賀知舟若有所思。
“你别看我,總之你以後就知道了。”賀知舟見他神色多了幾分興趣,默默的在心中誇贊了自己一番。
雖然倒豆子一般說了許多,但第一次見面還是要保持神秘感,總要給好友了解自己的機會。
隻是不經意的轉頭,賀知舟立刻眯起了眼睛,突然頭往安殊亭面前湊了湊,壓低聲音,用眼神示意道。
“這個人,就這個,這會兒從右邊的小道上過來,正準備上台階的人,他,你以後最好離得遠一些。”
賀知舟的語氣格外強調,安殊亭下意識的去看。
“别轉頭。”賀知舟看見安殊亭的動作,立馬佯裝倒水喝,扯了一下他放在桌上的袖子。
“我跟你說這人别看人模狗樣的,其實一股子寒酸勁兒,偏偏不知怎麼的得了先生的眼,可算是有靠山了,你離他遠些,别什麼時候被咬一口,厲害着呢。”賀知舟說話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孫悅白?”聽到熟悉的姓,安殊亭條件反射的問道,低頭看了一眼被扯的衣袖,直到對方讪讪的松開了手,這才擡頭光明正大的看着從門口走進來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