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萬安和突然站了起來,打斷了孫悅白的講話。
孫悅白站定,轉身看向他。
“先生,書院向來規矩嚴謹,學生有一疑問,如今入院時間早已過了,安殊亭為何特殊?”萬安和這話無疑是明着質問安殊亭是不是找了關系。
安殊亭偏頭看了一眼萬安和,這就準備撕破臉,有點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思,這是準備和孫悅白鬧翻了。
孫悅白臉上笑容不變,将手裡的書放在桌案上“你都說了他特殊,自然是用了我的名帖進的,還有什麼疑問嗎?”
憑着孫悅白的名氣和他為白鹿書院所做的貢獻,讓一個學生入學還是可以做到的,隻是孫悅白之前從未用過這一特權。
“既是先生舉薦的人,必然才德高于常人,不知我等可否讨教一二。”
萬安和其實站起來之後就後悔了,隻是話到了嘴邊,看着言語溫和,但滿是不容置疑的孫悅白,他也厭惡自己畏首畏尾的性子,索性也肆意了一番。
孫悅白仿若平常的偏袒,讓萬安和心中最後一絲猶豫消失,他無意間看過安殊亭的功課,一派胡言,狗屁不通,這樣的人憑什麼。
安殊亭看着這把火果然是燒到自己頭上了,要說破罐子破摔吧?自己是無所謂,但對孫悅白名聲有礙。
安殊亭不希望愛惜羽毛大半輩子的孫悅白因為自己名聲有瑕。
賀知舟對着萬安和譏諷一笑,他也不像看起來那麼清高刻苦,這就急了。
對上好友也多了兩分擔心,畢竟安殊亭的水平他也直到,但看着依舊笑眯眯人,賀知舟給自己的小夥豎了個拇指。
安殊亭别了他一眼,他心裡當然沒有把握,比策論,他怎麼可能寫得過從小學這些的人。
隻是看着講台上似笑非笑的孫悅白,安殊亭不知怎麼的,一股強烈的好勝心湧上心頭。
“都說了,萬兄不要總盯着我,你這般會讓人覺得你是在嫉妒我,雖然這樣的情況我早就習慣了,唉.”
說話間安殊亭用手撩了一下肩上的頭發,一副自戀的花孔雀模樣,慢慢的走到萬安和身邊,目光更是直直的打量着萬安和。
孫悅白原也不是想晾着他,他本來打算掌握主動權,點一個昨日剛剛和安殊亭讨論過的題目,就算他答得比不過萬安和,但好歹能保全一點面子,免得被打擊的一蹶不振。
見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撩撥萬安和,也不着急了。
衆人聽了安殊亭的話,再看兩人,原本還不覺得,如今往一塊一站對比實在慘烈。
明明萬安和也不低,在安殊亭旁邊看着卻矮了一點,兩人都是偏瘦的身材,但安殊亭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身姿挺拔卓爾不凡,更遑論他還有一張格外出色的臉。
而萬安和勉強算得上俊秀的五官,還有因為讀書培養出來的斯文氣質一下子就落了下乘。
安殊亭将衆人膚淺的表現看在眼裡,嘴角弧度更勝,完全沒有一點欺負人的自覺,要不怎麼說三十歲以前的長相是靠爹媽,三十歲以後就靠自己了。
就如今的萬安和想靠氣質取勝,在他面前還差了一點。
賀知舟原本還為他的朋友捏了一把汗,看他應對自如,悄悄的松了一口氣,隻是依舊心提着,他沒忘了重點,萬安和是要和他比文章的,畢竟好友那水平,連自己都比不過,更何況是萬安和了。
“當然言歸正傳,你既然如此在意,不拿出真本事,想必你也不會罷休,其實我能來白鹿書院是因為工筆畫格外出衆,有一位大人誇贊堪稱當代第一人。”安殊亭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這會兒都是雙手抱臂了。
雖然萬安和挺煩人的,但安殊亭這會兒的模樣也讓人恨不得打他一拳。
還當代第一人,雖然年輕人難免誇大其詞,但這麼張口就來的,也就眼前這一個了。
就連孫悅白都有些無奈了,别人不知都安殊亭怎麼來的,他還不知道麼,不知他說了大話等會要怎麼圓場,要不直接提前下課,把人拎回去算了。
“是不是真的,工筆第一人,誰說的,還真的敢說,不怕風大閃了牙。”立馬有人不服氣了,本來他們還挺同情安殊亭的,一來就被萬安和盯上了,三番兩次的找事兒。
現在看來這人就是欠的。
“萬兄,怎麼樣,您想看我的大作嗎?”安殊亭依舊是笑眯眯的,看着十分好說話的樣子,但這對萬安和來說就是挑釁。
明明原本是打算比文章的,可這會兒硬生生的被安殊亭拐偏了。
“看,怎麼不看,我們也想看看所謂的工筆第一配不配得上這個名字。”
萬安和還沒有說話,旁邊就有人繃不住了,誰還不是天之驕子了,這人憑什麼這麼嚣張。
萬安和能說什麼,隻能點頭,而且他也不相信安殊亭所謂的工筆第一,隻覺得這人過于浮誇。
他轉頭去看孫悅白,孫悅白此刻眉眼含笑看着安殊亭,完全沒有絲毫反感的模樣,仔細看甚至能從其中看出幾分縱容,萬安和隻覺得從前那個冷淡自矜的先生昏了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