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老師要包攬五六年級的全部課程,但是每天上課的時間并不長,上午總共上課不超過三小時,下午也一樣。
中間課間休息了幾次,淩一站在學校僅有的一個操場後面,盡管在鎮上,學校也充滿了鄉土氣息,連大門都是木門,操場說是操場,其實就是一片平地,甚至都不是水泥地,而是踩得結實的土地。
課間休息時,各個年級的學生從幾個教室裡出來,在操場上玩着這所小學僅有的一些運動器材,包括但不限于癟了的皮球,斷網的羽毛球拍,掉毛的毽子。盡管器材很簡陋,但學生們玩得不亦樂乎,趙小小除外,她在課間也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
夏風老師因為每節課都是她上,所以幹脆就直接坐在講台裡,懶得回辦公室了。
看見别的學生都跑出去蹦蹦跳跳,唯獨趙小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說出去玩,她連在教室裡和别的孩子都玩不到一塊。
夏風還是很關注自己學生的心理,作為這所小學裡唯一的大學畢業的老師,她接受過大學裡比較系統科學的教育理念,認為自己應該關心愛護每一位學生。
夏風走到趙小小面前,彎下腰,手撐在趙小小破舊的書桌上,溫聲細語道:“小小,怎麼不和同學們一起玩呢?”
趙小小臉蛋一點也不白不嫩,像顆幹癟的小土豆,唯有一雙眼睛漆黑又明亮,怯生生地望着夏風:“我……不喜歡玩。”
夏風一愣,不喜歡玩,這世上還有不喜歡玩的孩子?
但無論夏風怎麼說,趙小小都隻是搖頭,說自己不愛玩。
淩一在外面看了一會兒,沒在課間看到趙小小出來,于是轉身離開。
茶水鎮是人很少的貧困鎮,來來往往鎮上的人誰不認識誰。别說鎮上的人了,連茶水鎮附近幾個村子的人,大家都互相認識,走在路上,随便都能打上招呼。
茶水鎮主幹道勉強有平整的路,雖然到處坑坑窪窪,街道兩邊沒有行人道,隻有被車子碾壓過來的碎石子。
淩一走在這樣的街道上,還常碰見人和她打招呼。
“耀兒她娘,今兒個不是紅場天,你咋的來鎮上趕場了?”一個牽着孩子的中年女人走過來和淩一打招呼。
淩一看了眼她,從原身的記憶裡找到此人的信息。
這就是給了原身倆孩子衣服穿的王嬸,人挺熱心,就住在趙家對面,也就是那個池塘的主人家。
王嬸出發得早,還不知道趙小小在她家池塘落水的事。
淩一點頭:“嗯,送小小上學。”
王嬸一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趙家兩個孩子,老大趙小小,老幺趙軒耀,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别。對趙小小,趙家人是覺得她被人販子拐了都不可惜,從小學一年級起,走山路幾個小時去上學,根本不在乎。小兒子趙軒耀則能坐上村裡唯一一輛出山的三輪車,多貪睡一會兒再去上學。
王嬸奇怪地看着淩一,她怎麼覺着,今天耀兒他娘有點怪啊?
更怪的還在後面,淩一找王嬸打聽了鎮上有哪些地方缺人能找工作,她想在鎮上找份工作,順便打聽到鎮上的車站。
鎮上唯一的車站每天隻有兩班車,早上七點和下午三點。這兩班車不通往别的地方,就直通茶水鎮所屬的連安縣,車票不便宜,要五塊錢。
淩一全身上下掏不出一塊錢,看了看比臉幹淨的兜,淩一打算先去鎮上找份工作。
趙家的主要經濟來源有兩個,原身老公趙家偉在外打工的工資,地裡的菜。趙家地裡的菜一方面要供自己家吃,一方面多的可以拿到鎮上來賣。趙家偉在外打工,一個月有差不多一千五,寄回來五百塊,家裡五口人就用這五百塊,還能省下一點錢。
隻不過,趙家偉寄回來的工資都在他爸趙老頭手裡,平時不管是趙大娘還是原身,要用錢都得去找趙老頭要,要多了肯定會被說。
茶水鎮多得是留守兒童和老人,年輕人大部分出外打工,此時正是D國沿海地區經濟高速發展的時代,不管有沒有能力的年輕人都想往外闖,其中也包括了原身的老公,女主的爸爸趙家偉。
趙家偉自打結婚後,就少有在家待着,一年到頭就在外面打工,每個月也隻寄個五百塊回來,碰到他沒工作的時候,五百塊都沒有。
不過這也方便了淩一,趙家偉隻有過年才回來,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淩一還能做很多事。
在鎮上各種店鋪逛了一圈,基本都不怎麼缺人,因為大多數店鋪都是自家生意,讓自家人幫忙能省很多錢。
最終,淩一無功而返,但打聽到了不少東西。比如,她要真想找工作,可以去縣裡,縣裡有些餐館需要服務員,不要求文憑工作經驗,最适合淩一這種沒什麼文化水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