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卿溫順的低下頭,仍是那句:“不敢。”
靜默半晌,蕭祁泠起了身,聲聲低笑從唇齒間溢出:“那便起來吧。”
郁南卿慢慢站起來,跪坐久了的雙腿有些發顫。站直身體正要邁步時,一個不穩,整個身子又跌了下去。
好在被接住了。
蕭祁泠低笑着攥住她的手:“王妃的手怎麼這麼冷?”
方才還是‘郁三小姐’,現在就成‘王妃’了,極具暧昧與壓迫性。
但這聲王妃并沒有讓郁南卿放松,反倒更為警惕。她面上無措,聲音像是冷到打顫:“殿下……”
蕭祁泠給人的感覺很冷,可懷抱卻很熱,郁南卿向來不願意委屈自己,柔柔弱弱直往人懷裡鑽,好似沒半點拘謹。
至于她身上的冷氣會不會凍到蕭祁泠,郁南卿并不想管。
“這麼喜歡本王?”
尾音的調子拖長。
蕭祁泠垂眼凝視着懷裡的人,伸擡手碾了碾郁南卿的下巴,隻是微微用了點力就會發紅,緊繃若小鹿又偏偏不肯離去,看向她的眼神好像帶着雛鳥的孺慕,乖巧的過分。
蕭祁泠的目光在郁南卿漂亮的眉眼間逡巡。
明明想逃走,給了機會又不逃了。
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郁南卿屏息放緩呼吸:“喜、喜歡的。”
“那你可得好好活着,争取多看我幾眼。”蕭祁泠不知想到了什麼,眉眼愉悅的挑了挑,忍不住想要吓她。
“畢竟,外頭的傳言都是真的。”
郁南卿維持的表象終于出現一絲裂痕。
傳言?
什麼傳言?
有關蕭祁泠最大的傳言,便是她染上瘋病、命不久矣,發病之時意識全無,需殺人飲血方可解。
連迎親和拜堂都無法親自完成。
滿院的屍身。
已然恢複正常的神志。
以及前世的早逝。
郁南卿狠狠閉了閉眼,水潤的雙眸罕見透出幾分茫然:“……是,真,的?”
蕭祁泠沒有放過郁南卿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笑意加深:“嗯,但今天殺夠人了。”
郁南卿在心裡下意識為她補上後一句:所以才暫且放過你了。
蕭祁泠溫柔的笑着:“吓着了?”
“沒、沒有,我隻是困了。”
好不容易生出的那點權謀心思,在頃刻間破裂,郁南卿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她沉默了良久,像是終于放棄了一般,往後退了一步,撤出蕭祁泠的懷抱。
頹聲悶悶道:“……不勞煩殿下,我自己能走。”
蕭祁泠深深望着她,似乎對郁南卿的體力有所質疑。
“隐三。”
剛剛消失的暗衛不知從何處又冒出來:“殿下。”
蕭祁泠擡手接過一開始脫下的大氅,将其披到了郁南卿的肩上,紅棕色的毛皮為郁南卿蒼白的臉添了幾分血色。
蕭祁泠看了兩眼,很是滿意。
“你送王妃回去。”
她吩咐完,轉瞬之間又恢複到一副漠然的樣子。
纖瘦的背影清幽如松,負手靜靜望着一輪幽月,像是與院子融為一體。
“她膽小,路上仔細些别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