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清不是不回複,實在是騰不出空。
“文清,文清!你戀愛對象來消息啦!”N89在阮文清腦中興奮提醒,“她問你清——”
阮文清渾身挺直原地僵立:“稍等。”她得注意周圍聲音。
N89立刻老實閉嘴。
它現在極為心虛,根本不敢跟阮文清回嘴。
阮文清屏息凝神,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關注周圍的動靜。臉上在外一直維持的假笑都暫時卸下,嘴角繃緊,神思緊繃,絲毫不敢放松。
N89真是把她坑慘了,阮文清經曆了這麼多任務世界,都沒有這次的任務難纏。
這次也是紅鬼世界,危險程度在阮文清以往所經曆過的任務世界中比,并不算是最高的,但卻是最難纏的。世界線劇情是:存在于各個時空的不同人類被意外卷入了一場異次元空間的恐怖遊戲中,被迫按照遊戲設定進行遊戲。
原本按照原世界線劇情,主角是一名六邊形全才,被吸入遊戲世界後過得如魚得水,帶着衆人順利通關。
結果不知道時空裂縫出了什麼問題,吸進來的主角大腦受損,成了個傻子。
阮文清不得不被派來親自帶領智障主角,和其他被卷入這個怪力亂神遊戲世界的玩家一起通關,從而保障智障主角安全存活,世界線不會崩盤。
而不幸的是,這個遊戲世界當下的遊戲任務,是所有玩家需要按照每個人被分配到的角色設定,嚴格扮演自己的角色形象。
簡單來說,就是需要有演技的演戲。
可主角成了個傻子,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務,阮文清無奈,幹脆把他打暈,拎着他來回奔波,避開這個世界線的紅鬼BOSS。
而她們面對的紅鬼,則是當下遊戲世界内危險程度最高,攻擊力、敏捷力和速度拉滿的貓妖形态的厲鬼。據系統探查的資料顯示,這隻半貓半鬼的怪物,一開始是隻長毛狸花貓。被人類虐待長大,後來渾身潰爛逃出鐵籠,被路過的女人收養,悉心呵護才得以存活。
可沒多久女人有了心上人,女人與心上人結婚後不久,被騙走了錢财家産,氣死了父母雙親。狸花貓被送去寵物店洗澡當天,女人偷偷将它托付給寵物店老闆,一個人回家喝藥自|殺了。
但死後的女人依舊沒能得到解脫,跟她結婚的人渣将她屍體偷偷賣給人配了陰婚。狸花貓跟着男人運送屍體的車,一路循着氣味找到了女人被配陰婚的地方,它身闆弱小,挖不開釘死的墳,于是鑽進墓道裡,一頭撞死在了女人棺椁上。
貓妖死時怒目圓睜怨氣沖天,四肢因為挖墳而貓爪盡斷,鮮血浸透進棺椁中,引着靈魂和女人的屍體交融在一起,變成了非人非妖不倫不類的厲鬼怪物,最愛以折磨虐殺人類取樂,尤其是男人。它周身怨氣可怖,被吸入遊戲世界便成了此地最兇狠的遊戲BOSS。
阮文清此刻正拎着智障主角,站在一路居民樓閑置的空房間裡,屏息凝神一動不動,僵立原地聽着周圍的動靜。她們和其他被吸入這個遊戲的玩家一樣,都在各自分配到的房間裡扮演着自己的人設角色。表面看起來像居民樓一樣的小區内大樓,就是她們這個遊戲世界的背景空間。紅鬼BOSS會悄無聲息出現在樓内各處,觀察所有玩家。
阮文清雖然是來保護主角的,但快穿局的主要目的是維護世界線的穩定,不能做出過于不符合任務世界行為模式的動作。所以她也要遵循這個遊戲世界的運轉模式,扮演符合她人物角色的設定。
見暫時沒聽到異常,阮文清趕緊将剛穿進遊戲世界裡,就被她打暈的智障男主塞進了屋裡的衣櫃中,而後按照她在這個世界的角色設定,扮演一名......阮文清滿臉黑線地回憶系統幫她挑選到的人設卡内容——一名剛滿三十五歲、風韻猶存溫婉賢淑、剛結婚就死了丈夫、沒有過夫妻生活的家庭主婦。穿着一身米色的家居服,坐在床邊疊衣服。
阮文清在任務世界裡扮演過窮人、富人、千金小姐、政|客、妓|女......但扮演俏寡婦,這還是第一次。
她知道紅鬼正在居民樓内來回穿牆,偷窺玩家們的表演,于是一邊假裝疊衣服,一邊仔細傾聽周圍房間的動靜......
直到一雙冰涼的手,一左一右自她背後伸了過來,像是想要環住她,又距離适中地保持着幾厘米的間隔,附在她背後,按住阮文清正疊衣服的手,而後從她指縫中緩緩拉走了她正疊的衣服。
随着手下的衣服被抽走,柔軟的布料時不時摩擦過指尖,阮文清感到一股陰寒濕冷的氣息從腳踝處蹿升,迅速遍及全身,像一場傾盆大雨後的潮濕。阮文清甚至能憑借生物本能,感覺到有一張布滿尖銳獠牙的嘴,正對準她的後頸。
“衣服是這麼疊的。”
她聽到一陣纖細如絲的女聲。
阮文清低頭看向胳膊旁邊的那雙自背後伸出的手。指甲細長圓潤帶着淡粉色,手掌白皙如玉石,青紫血管攀附其上。冰入骨髓的冷意從肌膚表面透出來,但手指的形狀和手背線條卻極為好看,疊起衣服時,細長的手指攥住布料邊角,青筋突起骨幹分明,漂亮得恰到好處。
都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有這樣一雙手,臉長得應該也不錯。阮文清莫名地想,她這幾天正見過一雙相似的手。
在她思索的時候,身後女人細長的頭發如藤蔓般伸了過來,像詭谲暗黑的血管,絲絲密密爬上阮文清的肩膀和後頸,纏住了她的脖子。冰冷徹骨的陰寒之氣如利刃寒冰,凍得人渾身僵硬,皮肉生疼。
阮文清下意識想動手,但一想到她這次的任務是帶領主角成功通關,而不是斬殺BOSS,隻能強壓下想要動手的沖動,繼續維持着自己“獨居寡婦”的形象。帶着主角熬到原世界線結束,再出手解決貓妖,這樣才不影響原本世界線的發展。
于是重新挂上她的職業微笑,柔聲開口道:“之前沒人教我怎麼疊衣服,我都是這麼疊的。”
她話音剛落,明顯察覺勒在自己頸部的頭發松開些許,但依舊鉗制在她頸側,身後的聲音清淺得宛如輕歎:“是麼,還以為你沒做過家務呢。”
她吐息中的冷意,讓人寒毛直立,還好阮文清見多了這種表面溫和其實極為善變的陰狠厲鬼,面對紅鬼不動聲色的打量和觀望,依舊鎮定如斯。聞言隻是輕笑,擡手從對方手中接回疊好的衣服,搭在手邊之前已經疊好的衣服上。
而後假裝不經意地回頭看向來人,正對上一張——
和虞槐一模一樣的臉。
·
……
鏡子裡的面色僵硬,神情木讷,一看就是經常坐在研究室裡,隻知道悶頭搞研究的書呆子。虞槐蓋上衛生間的鏡子,臉色有些難看,眼下還帶着幾分青紫。
她已經三天沒收到阮文清的回信了,自從上次見面過後,阮文清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虞槐甚至想去學校裡堵她,但又怕這樣會讓對反更加反感,隻能心神緊繃地按捺不動,等着阮文清給她回消息。
她從衣兜中拿出手機,打開屏幕上的短信界面,看着上面自己發過去的最新一條消息:
【不想爬山也行,我們去祭祀吧?你有空嗎。——虞槐】
這是自己昨晚發出去的消息,依舊沒有任何回音。
今天已經26号了,如果今天還沒有回信......不,如果過完這星期還沒有回信,阮文清應該是不想跟她繼續接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