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來的時候特意關注了一下,也許是因為靈氣複蘇沒開始多久,這個世界的妖精志怪大體上還是挺溫和的,有的和人類共生在某個地方,有的和人類井水不犯河水。
當然,隻是說大體上,并不是說所有精怪都是性情溫和。
2107哔哩吧啦:“但是那個人類是皇族吧,妖怪能和皇族走這麼近嗎?”
李昭明:“看情況,起碼這個妖怪……嗯,看樣子設定是神棍,這就很普遍了。”
這裡的妖怪腦子也不錯,不少和人類合作愉快的……和天地自然更接近的精怪倒是比某些人更聰明。
新統2107默默打開筆記,又記下一筆:【妖怪在某些世界裡可以充當人類需要的神棍。】
李昭明看着小系統琢磨了好幾筆才記下的内容,失聲笑笑,琥珀明眸猶似四月桃花影,月光也作他發間陪襯,抖落一身清輝。
他查看了一下現在正在上工的神話卡,唯一一位【城隍】在兢兢業業處理聆川陰間事。
許是因為這個世界太久沒有陰官拘魂,【黑白無常】現在滿世界在巡遊。要把流散多年還有意識的魂魄收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李昭明靈識浩瀚如星海,同時操縱幾張卡牌也輕輕松松。
【黑白無常】的行動範圍越來越大,也令這張卡的真實度“噌噌”地漲,尤以非人族類提供的為最。看進度,說不定會比【城隍】更早達到目标。
李昭明閉上眼,感知到從【黑白無常】那邊傳來的無數訊息。
是時候讓【城隍】獨立了。
一張新的卡牌在他手中旋轉,白發青年站起身來,悄無聲息消失在夜下。
城隍廟前的兩位從頭到尾都未曾發現有人在注視他們。
儀千風進門前,偏頭問身後看不清面容的“人”:“阿翁,您怎麼看?”
一直如影随形在燕王身後的“人”這才取下遮蓋身形的幕籬,露出本來面目。
那是個面色白皙的老道士,微微有須,束着角巾,外袍寬大,衣帶當風,很是一派仙風道骨。
他被許多人稱為“草衣翁”。
道士正目光悠悠望着大門上的對聯,不知“看”到了什麼,他面上浮現前所未有的激動神色。
“殿下,【仲能】那小子傳到妖族的消息,恐怕是真的。”
眼前所見飛檐翹角,是湮沒在故紙堆裡的傳說具現化。
儀千風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那對聯字迹工整,見其如見日光。
上聯【做個好人心正身安魂夢穩】
下聯【行些善事天知地鑒鬼神欽】
她在心中把這副對聯過了一遍,餘光瞥見大門兩側的木屏上各書“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字樣,心裡有了底。
“殿下。”老道士面色如常,“該進去拜會陰官大人了。”
儀千風颔首,邁入城隍廟。
城隍廟中,陰官像下,已有人先行一步。
玉清明将寫着妻子籍貫與生卒年的宣紙燒入壇内,端端正正對着神像拜了三拜,起身後退到大殿門口才轉身。
儀千風打量完大殿門口的對聯紋路,這才轉過頭來。
“我知燕王有宏圖大志,此行隻為見亡妻一面,不會打擾到您。”
玉清明神色平靜,再看不出白日裡的煎熬,與儀千風擦肩而過。
“還望燕王殿下念在亡妻與您一母同胞、又為您大業而死的情分上,莫将她再作手中棋,死後不得安生。”
聽到這句話,儀千風手握成拳,複又松開。
她背對着玉清明,語氣聽不出喜怒:“她不是為我而死。”
“玉清明,收回你的妄言。”
草衣翁搖搖頭:“玉城主,修士與非人族類可禦劍飛天,可日行千裡,可長生問道,卻絕不可幹涉塵世至高皇權更替。殿下此行,與皇權本無關。”
玉清明隻道:“你們修士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身後再無回應,儀千風平複心境踏入大殿。
殿中神官像威嚴顯赫,甫一照面,他們便知神像絕非俗類。
草衣翁修行多年,縱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擡眼依然為那煌煌神光所懾,本能俯首一拜。
而後,他燃起自族地求來的一紙古舊請神符,嘴裡喃喃念着聽不清的咒語。
儀千風拱手一拜:“塵世儀千風,前來拜會陰司城隍。”
符篆化為灰燼,明光閃爍間,黑面紅袍、須髯如戟的陰官自神像中走出。
祂撫着腰間玉符,赤瞳威懾八方。
“妖族鶴精,人間皇族,來吾城隍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