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念生道:“昭明兄,你說的好像見過天下所有的城隍廟一樣。”
虹霜道:“哎,别的不說,這裡的城隍廟我前兩天陪人去過,确實一樣。”
幾人相攜着離開室内,外面已是明月高懸,正是去找陰官的好時候。
新城隍是個年邁的老者,須發皆白,身姿端正,威嚴肅穆。
聽得他們來意後,很是慷慨地令手下陰差取了名錄來給他們抄閱。
陰世的名錄果真更詳細,甚至還有受害者的籍貫、死因。
雲裡蘭道了聲謝:“有勞城隍大人。”
城隍隻撫着長須笑道:“無妨,乃是第五殿【閻羅王】大人下令,我等可在不違反陰律的前提下為凡間煉氣士行方便之事。陰官不好插手陽間事,陽世諸多事宜還勞煩二位。”
虹霜奮筆疾書:“老是聽見陰官大人提到我們是煉氣士,聽起來是個很罕見的東西。”
城隍道:“煉氣士乃是最适合如今世道的修行者,仙門……唉,本官尚在人世時也曾崇敬過,到了地下,接了陰官令,方才知曉那是早該順着時光而去的舊世遺物。”
祂隻長歎一聲,沒有往後面說的意思。
“幾位抄錄後,将名冊放于香燭下便可,小神還有要事,先行一步。”
城隍沒入神像洞天,留下幾人在大殿。
虹霜望着神像,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難怪感覺無常大人挺欣賞我們的。黑無常大人不怎麼開口,但态度甚至算得上和善。”
李昭明直白說:“祂八成是看上你們,想提前跟你們混個臉熟。”
玉念生往後仰,大為震驚:“祂看上我虹兄雲姐什麼了?”
李昭明道:“地府很大的,陰魂穿過鬼門關,走過黃泉路,上十殿閻王審判,之後要麼去幽冥十八獄,要麼去六道輪回往生,忘川河畔奈何橋頭,望鄉台上三生石下,哪裡都要遣鬼差去。”
言下之意,你虹兄雲姐九成九是預定的下任陰官。
雲裡蘭道:“閣下很熟悉陰世。”
李昭明道:“所有與我一般修為的都很熟悉。”
她不再問,隻是抄錄名單的那隻手上戴着的銀戒在陰燈火色下閃過一絲華光。
抄錄的名單交給新城主後,此間事了,他們踏上離開的路途。
順帶捎上一枝自稱“無處可去,凡世修行”的塵世青蓮。
直到再次坐上虹霜的蒲扇,玉念生才迫不及待開口:“這下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吧?”
虹霜一拍腦袋:“瞧我,還忘了件事。”
他将蒲扇暫停在空中,一手化出利刃就要往另一隻胳膊捅下去。
在玉念生的驚呼聲裡,一隻戴着漆黑手套的手握住利刃,正是李昭明。
虹霜:“昭明兄,你這是做什麼?”
玉念生幾乎要跳起來:“我才想問,虹兄你做什麼?”
虹霜道:“我不是說了我忘記一件事兒了,得把鑽進去的東西弄出來。”
李昭明皺眉:“割開會痛,我可以幫你取出來。”
虹霜有幾分無所謂:“這點小痛算什麼,我當年——”
後面的話,在雲裡蘭看過來的狐疑眼神中盡數咽下去。
“好吧好吧,我怕痛,昭明兄,幫個忙呗?”
李昭明:“你先把刀撤了。”
在三雙明亮眼眸的注視下,虹霜讪讪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利刃化為火焰消散,他把手伸到李昭明面前,光棍道:“喏。”
李昭明握住他的胳膊,在玉念生緊張地屏住呼吸下,如探囊取物般從裡面取了個小人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布娃娃?”
玉念生湊上去看,隻見一個孩童巴掌大的小人,戴着黃色帽子,穿着藍色衣裳,腳上蹬一雙黑靴。
它的五官四肢與人類一模一樣,全然不是手工制作出來的栩栩如生。
雲裡蘭道:“是【鼈寶】。”
玉念生很快想起來:“诶!那不就那個畜牲抓昭明兄的原因嗎?就因為昭明兄說他身上有【鼈寶】,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雲裡蘭道:“【鼈寶】若是養在人的胳膊裡,它會吸食人的血肉,被寄生的人可以看到常人不可尋的金銀财寶、天地靈物。等自己的血被吸幹死掉,子孫可以繼承,世代享受榮華富貴。”
玉念生:“看來那個畜牲就是靠這個斂财了。”
“不然呢。”虹霜甩了甩手,“看這樣子半死不活了,沒敢喝我的血。”
雲裡蘭道:“你不曾與它立下共生契約,它自然不敢喝你的血。”
虹霜冷笑:“也沒見它不吃主人以外的血肉。”
李昭明捏着那隻小人:“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