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栖看着他找了根兩手指這麼粗的,一時猶豫,這打下去再輕也得紅疼。
護衛見先生撇他一眼,還以為他做的很好,滿意退下。
但他作為師父,道理不聽隻能稍作懲戒,
往日他受墨先生的教訓,寒冬臘月那也是戒尺闆子一起上,想了想,他也狠下心,道:“手伸出來。”
穆懷禦也不肯讓氣,伸手就伸手,他緊抿着唇把手遞到他面前,很有骨氣。
往日受那麼重的傷沒見他掉一滴眼淚,他不過拿樹枝敲他手掌心兩下,這會人都委屈的眼睛濕紅。
打得葉栖自己心裡倒不是滋味了,他微歎口氣,施謀用計,手到拈來,拿他算是沒轍。
穆懷禦那股委屈的勁兒又湧上來,他理解不了這個情緒,便想去咬他的袖子,上次咬了以後就會很快消失不見。
葉栖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把袖擺往後收了收,問道:“是何感受。”
“疼,很疼。”
“你知痛便好,他日若要再無所顧忌,便想着為師與你是一樣的感受。”
葉栖用幹淨的裡袖給他擦了眼淚,講着道理。
“凡事要留退路,不可莽勇。今日是我在,能為你開一分退路,往後我若不在,你要獨當一面,如何能以一抵百,又該怎麼脫險。”
穆懷禦在那想了一會,點了點頭。
看他稀裡糊塗總算琢磨出他這事做的不對。
葉栖話頭一轉,道:“不過此次挾持鄒氏,你是虎口搶肉,勇氣可嘉,記你大功。”
這算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獎罰兩沒落下。
穆懷禦哪能知道他七扭八拐的心思,轉陰為晴,盯着他看,還真想要他記大功該獎勵的東西。
如今荒郊野嶺他變也給他變不出來,葉栖悠悠道:“先欠着。”
幾個護衛見他總算管教完了,趕緊将打得水遞給二殿下喝,生怕回去王爺知道先生打了二殿下,也順道收拾了他們。
吃飽喝足,幾人便又星夜趕路,原本三五日快馬加鞭才能到青州的行程,被葉栖縮短到兩天兩夜。
眼看着青州在即,卻因一時疏忽在這關鍵時刻出了岔子。
鄒蘭除了第二天白日醒了一會,見自己渾身被綁得嚴嚴實實,知道逃跑無望,她不看窗外,也不問此行要去向何方。
大抵也不在乎,很沉得住氣,她吃了幹糧喝了水就再如暈倒般躺回去,與幾人毫無交流,也不見半點被綁的恐慌之态。
等到再叫她起來用幹糧怎麼都不應聲時,護衛幾人才發現她屍體都已經涼了。
葉栖搬開她趴着的身體一看,她的嘴巴正以恐怖的姿态張大,喉嚨鼓起一大塊,是被她吞下的金簪子活活卡死的。
真是母子連心,甯死也不給秦青隐留下把柄。
鄒蘭這塊活招牌是用不上了,葉栖隻能到了青州又耗費幾日,查到了青州還有個紀牧偷偷留下效忠過的前刺史兒子。
紀牧為人忠心耿耿,當初秦青隐殺刺史奪權,紀牧為了保下刺史最小的兒子方展明,隻能效忠秦青隐。
表面上要親自為秦青隐屠殺刺史滿門,以表忠心,背地裡卻偷偷留下了以前常找他玩樂的方展明。
然而方展明随着年歲漸長,并不念情,一心隻為報滅門之仇,也對轉投秦青隐的紀牧恨之入骨。
葉栖便以鄒蘭屍體和幫他羁押紀牧作保,與方展明達成共識,裡應外合,一舉拘禁紀牧。
事成之後,方展明奪了紀牧令牌,以他之名,将青州兵暫退三個時辰,恭州兵得以北上,直進京都。
葉栖留三萬兵馬防止秦青隐察覺之後發兵追擊,以斷青州兵,餘下五萬人馬圍住京都,隻進不出。
部署完軍隊兵馬,葉栖躍馬揚鞭,帶着穆懷禦等人入了京都城門,朝着湘王府的方向趕去。
雖比當初告訴梁東返回的日子晚了幾日,但他已是用了正常辦完此事最快的時間趕回來,以防湘王不聽勸言,有所生變。
馬蹄踢踏聲響徹外城泥道,所過之處掀起一陣塵土飛揚,夕陽拉長了葉栖等人策馬的身影,影子也跟着衆人駛入内城官道之上。
葉栖剛行至官道一半,便見去往湘王府的後半道被官兵封鎖,此時一路馳來沒見到一個百姓的不好預兆,讓他引繩勒馬。
等候在官兵最前方的梁東見他終于回來了,翻身下馬,幾步疾行跪在葉栖所乘的黑毛馬匹前,滿目焦急之色。
“先生,王爺不聽諸臣勸言,于今日辰時逼宮,不料中了賊人奸計誤飲毒藥,毒發吐血,命若懸絲。禦醫郎中皆到,仍在全力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