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姝無比勇猛地吵了一架,吵來了熱茶和點心。
尉遲姝瞥了一眼那點心的粗糙做工,就将自己手邊的那碟推到尉遲嫣跟前,示意送給她吃了。
李梵不吃,但惦記着尉遲嫣飯後喜歡吃些點心,說是塞塞肚子裡留的縫。
遂,他将自己那碟點心拿起遞給尉遲嫣,輕聲說句,“給你吃。”
尉遲嫣也不客氣地接過,将三碟混放在一塊兒,抱着碟子吃得開心,時不時還就口熱茶潤潤嗓。
“你怎麼還能吃下這麼多?”尉遲姝現在火氣正在頭上消不下去多少,看她還一個勁的吃個不停,忍不住說:“殿下是虐待你了嗎?”
“倒也不是,就是純粹愛吃。”尉遲嫣嘿嘿一笑,傻氣十足。
尉遲姝:“……”
李梵再次氣定神閑,端起茶來抿上一小口,然後笑罵道:“哈哈,真難喝啊。”
“你倆怎麼都能沉住氣?”
“為什麼不能沉住氣?”李梵反問:“我們又不是上門來喊打喊殺捉奸的,有什麼好沉不住氣的?大姨子今日怎麼會這般沉不住氣,心态平和一些,心靜下來,想想明日的美好未來。”
尉遲姝實在道:“想不出來。”
“哎!”她重重歎口氣,實在不想耗在這兒,當真無趣極了,“算了,王八請不出來,羌夫人總是能請出來的。”
“羌夫人?羌憲他親娘?”李梵好奇,“羌府的這位側夫人,你也認識?”
“母親帶我來過幾次,後來羌大人在朝堂上落了父親的面子,母親便不再帶我過來了。至此,二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尉遲姝高聲喚了門外侯着的小丫鬟,言明要見府上的羌夫人。
奈何小丫鬟是個不會說話的,擡手比劃了幾下,張嘴啊啊啊個不停。
尉遲姝登時頭疼不已,揮手示意她趕緊去請羌夫人過來,其他的不用多說。
前廳好不容易清淨一會兒,尉遲姝得以閉眼假寐。隻是尉遲嫣還在吃,李梵還在裝深沉,二人十分不對勁。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所察覺的不對勁源自何處,遂隻能作罷,閉口不提。
“是尉遲府上的貴人點名要見的我嗎?”
可這樣的清淨也沒維持多久,就被外面傳來的一陣匆忙的腳步夾雜着急切的問話聲所打破。
聽聞話音與腳步聲,初步斷定來人年紀較長,體态瘦削,腳步略微虛浮了一些。
“怎麼會要見我,莫不是你诓騙我的?”話裡的疑惑不假,但摻雜着些許驚喜,“你去請老爺過來看看?”
不多時一陣啊啊啊的生意傳來後,這位名不見經傳的羌夫人聲音裡的喜意徹底壓不住,笑道:“真是這樣說的?那我可就去了。”
話音落地,前廳便走進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臉上的褶皺裡堆滿了笑意,華貴的衣服穿在身上還有些别扭,雙手如枯木般捏着一塊揉皺了青色的鴛鴦帕。
她有些拘謹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笑容也小心翼翼地挂在臉上,看着裡邊坐着的三位貴客,不自覺就有些束手束腳了。
“幾位貴客造訪,我也是招待不周,聽說貴客們還未用飯,要不暫且移步……”
尉遲姝依舊是我行我素,擡手打斷她的話,言簡意赅,“飯食就不用了,我們也就隻過來問候羌大人一聲。既然,他避而不見,那我們之間也不用太過約束,羌夫人請先落座吧。”
羌夫人連連點頭,臉上的笑意也深了許多,是真心實意感謝尉遲姝的解圍。
她擡手向尉遲嫣和李梵的方向,同快步落座在她們對面的羌夫人一一介紹,“這位是小妹尉遲嫣,那位是當朝四皇子殿下。我們今日來羌府,其一為見羌大人,既然羌大人面子太重,那麼我們和您說也一樣。”
“欸好好好。”
羌夫人聽尉遲姝說完,看向尉遲嫣和李梵的眼神都亮了許多。但雙手卻因為下意識的緊張而微微顫抖着,察覺到二人的目光,她也是拘謹地笑一笑。
“羌夫人不必拘謹,今日而來,主要是為了羌縣令。”
羌夫人聽此言,不止手抖,就連嘴唇都止不住顫抖,“殿下說得可是,憲兒?”
“正是。”
“憲兒可是犯了什麼錯處?”羌夫人心中挂念兒子一年回來不了幾次看自己,今日得了朝中的貴人挂念,卻是擔心孩子煩了大錯要被問責,憂心忡忡道:“殿下,我兒為人敦厚,與人和善,雖位卑職小,但,但清正廉潔,您……”
說着,她聲帶哽咽,神色凄然。
“夫人多慮。”李梵盡量寬慰老人家,不由輕言細語道:“羌縣令為人處世,百姓有目共睹。我隻是想問問夫人的意思,倘若能将羌縣令調任回京,隻擔任一個閑職,可是會耽誤他的仕途志向?”
羌夫人連連擺手,忙道:“那必然是不會的。說來也不怕殿下笑話,他生身父親上奏,緻使他被貶去偏遠之地為官,一年不能着家一次,我這個做母親的心中也甚是苦悶。他舉家遷去南甫郡,長媳和孫兒們都不曾回來看我一次,我有擔心百年之後,無人安葬祭奠。”
“那夫人可與羌縣令有書信來往?”
羌夫人點頭,“有,一月三四次,他常在信中念叨一家人在那平平安安。隻是,他發過誓,若是沒有朝廷調令,那他就一輩子不會踏足京都,也不會來看我一眼。他氣性太大,賭氣也是常有。不過老爺這次做的太過分,傷了孩子的心,不願再見他了。”
尉遲姝聞言,怒而拍桌,憤憤不平道:“這樣做豈止是過分,簡直就是毫無人性,令人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