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惋惜道:“我這個人是你們強娶的,我的身份是你們捏着鼻子認下的,但是你們唯獨沒想過給我留條活路。既然如此,我與李蹇,不死不休。”
此話擲地有聲,震撼人心。
尉遲嫣真的好想知道這是個什麼瓜,但是她此刻不便開口,等回去就問李梵。
“景琯,言重了!”
麗貴妃卻對他的警告不放在心上,寥寥幾字帶過,“丞相長史甄大人家有位歲數适宜婚嫁的嫡女,你回去準備準備,我挑個好日子,就讓長澤将她擡進府做側妃吧。”
“娘娘說笑,二皇子若是真有那意思,府上何愁沒有側妃妾室。憑我一己之力,是翻不出這樣大的水花。”景琯詭異的笑不曾收斂,“娘娘怎麼不想想,二皇子真如您所以為的那樣聽話嗎?還是不要害了好人家的姑娘,來填補二皇子這個三弊五缺的禍害。”
“阿景!”
景琯:“娘娘有何指教。”
“你該告誡你主子收斂一些的。”麗貴妃擡眸看他,目光不善道:“既然都已經貴為一方王侯,就不要将手伸得太長。棋子就該有棋子的覺悟,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肖想。”
景琯:“那娘娘這樣同二皇子說過嗎?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肖想。強取豪奪,隻會兩敗俱傷。”
麗貴妃:“……”
“在您眼裡,誰都是棋子。”他幽幽說道:“陛下,兄長,兒子,四皇子,以及眼前這個窩囊廢。”
尉遲嫣吃東西的動作一頓,手裡撚着塊點心,不知道要不要送進嘴巴裡,茫然地擡眸看他。
他看尉遲嫣,臉上沒了一點笑意,“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舉,如皇後娘娘那般行徑,活着事半功倍,想死也是一樣。隻是,陛下如今大勢将去,您想拉攏個靠山。将四皇子放在首位實在有失偏頗,夏侯大人深謀遠慮,應當知道破解之法。不過,這事,你們問過陛下了嗎?”
尉遲嫣:“……”
感覺,他是來攪混水的。
麗貴妃:“你這話什麼意思?”
“娘娘是聰明的,而我隻效忠于主子,凡事與主子有過恩怨糾葛之人,必然活不過事變。”
于是乎,他的臉上再次驚現反派微笑,“早年,您族中有位表兄路過隴南地界,殺了一戶貧農。而今,您的這位表兄入朝為官十餘載,已經坐上了丞相長史位置。我勸一勸娘娘,為了自保起見,還是讓夏侯大人去查查這位表兄,除之後快吧。”
麗貴妃聽聞此言,定定地看向他,随即招手喚來淡竹,要她出宮去夏侯府上走一趟。
景琯隻是穩坐看她安排,時不時在嘴角扯起一抹陰笑。
尉遲嫣看着眉頭直跳,隻在景琯的目光掃來之時,迅速垂眸不語,手上動作不停的往自己嘴裡塞點心。
“難怪在羌府出了那樣大的亂子,還能心安理得的多吃。”
他言語間都帶着刺,“四皇子妃,您上輩子是餓死的嗎?”
“是啊。”
他人報之以惡意,尉遲嫣直接回擊以真誠,然後就把人給整不會了。
景琯:“……”
“上輩子死後入地府,我跟閻王爺要了張什麼美味都能吃的嘴。”她此話甚是荒誕,說着撚起一塊點心遞向景琯,誠懇道:“景師傅,你也嘗嘗,這味道嘗了過後,不知愁滋味。”
他在心中冷嗤,但也是口嫌體正直地伸手接過,不住多看兩眼尉遲嫣的模樣。
确實像。
那點心入口即化,絲絲甜味沁人心脾。景琯隻嘗過一口,就放下了。
隻是,太甜了。
“嫣兒。”
“嗯。”尉遲嫣應聲看向麗貴妃,眨巴着眼。
“你母親是隴南人,你娘家那邊可還有什麼表親嗎?”麗貴妃說着,不着痕迹地輕瞥景琯一眼,狀似無意道:“遲姓不常見,但隴南有門有戶的遲姓,卻是有那麼幾家的。我正巧認識,要不要幫你找一找?”
尉遲嫣直覺有鬼,麗貴妃似是刻意說給景琯聽的。
難道景琯還能是她的遠房表哥?
可這樣說法也不成立,當年遲家遭難,表親們紛紛回避,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找她這個人畜無害的吃貨。
莫不是為了搭上誰和誰的關系嗎?
卻見景琯不在意道:“遭難的,當年就死光了。如今有頭有臉,誰願意捏着鼻子認下這樣的禍事?”
尉遲嫣也點頭同意,“對,表親們說不定當年就死得差不多了。如今去找的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對此事看的通透,在是否有親人一回事上,并不執着。
景琯斂去眸色,垂眸喝茶,不再言語。
麗貴妃也是破天荒的收了神通,場面一度沉寂無聲。
直至由遠及近的一聲,“嫣兒!”
打破了剛剛維持的表面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