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就這麼直接地擺在二人眼前。
直到回了四皇子府,幾人也沒再說過一句話。
因為李梵的書房和院子皆被燒毀,幾人議事的地方,隻能換到了尉遲嫣的院子裡。
房阿娘見幾人回來,忙活着去了廚房幫忙準備午膳,沛兒本是要跟着去的,但房阿娘沒讓。
于是乎,關起門來談事情,就隻剩下五人在院裡。
樓樯特地拉着沛兒蹲遠點,就怕離得近了,耽誤這三個聰明人聊天。
景琯僅用餘光瞥了他們一眼,然後由李梵請着落座涼棚内的石桌邊。
等着二人都坐下了,他先發問:“是想問李蹇為何要裝傻?還是想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
李梵蹙眉,目光不自覺看向尉遲嫣。尉遲嫣黛眉一揚,笑道:“景師傅怎麼知道我們要問這個?”
“你倆在馬車裡說話的聲音太大了。”
尉遲嫣:“啊?”
想過翻車的因素可能是因為景琯自己靈光的腦瓜,卻沒想到居然是聲音太大。
她嘴角抽了抽,景琯哼笑:“尉遲嫣,你并不聰明。既然知道要藏鋒,為何不藏一輩子,做個碌碌無為的平凡人。若是你不鼓動四皇子心生二意,我今日興許還能給你幾分好臉色。隻可惜,你并不懂得審時度勢。”
“所以,隴南王中意的人是,二皇子。”
他已經将話說得這麼明白,尉遲嫣索性也就不裝了,言辭犀利道:“你讨厭我,隻是因為我父親是尉遲鹄。但你不全是讨厭我的,因為我娘是那位隴南王派遣入京都的女使大人,你的救命恩人。二皇子不喜歡你,你就給他下毒,毒壞了他的腦子,成了癡兒。但你不得不因為主子的緣故,保住他的性命。景師傅,你可真是個極度矛盾的人。”
“你還是有幾分腦子的。”景琯聽聞此言,不得不高看她一眼,“你是什麼時候想明白的?”
尉遲嫣笑,“你在宮中為我搪塞麗貴妃的時候,你接下我遞給你的糕點的時候。你不覺得你今日一反常态,過于殷勤了嗎?你說麗貴妃斷了你的生路,應當是你給二皇子下毒的事情,被她偷偷告訴隴南王了吧。你在二皇子身邊可保他不死,他自然也能保你不死,而你想為我娘報仇雪恨,就必須活下去,不是嗎?”
“你實在聰慧。”說着,他斜眼看向李梵,輕嗤道:“他配不上你。”
李梵無辜躺槍。
“但,他卻是有幾分血性的真君子。”
李梵立馬自信。
“景師傅,現在交底透了,能說說看,你剛剛在馬車上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她此刻追問,正當合适,“你說二皇子是裝的,但依照種種迹象來看,他确實是傻的。”
“圍獵摔馬撞了腦子是裝的,其實是想讓陛下下旨将我弄死。不過可惜的是,他沒得逞。屆時,麗貴妃将他摔馬一事算我頭上,我隧順了麗貴妃的意思,給他下了毒,毒壞了他的腦子。”
景琯笑道:“你娘教我的這個毒方,當真是不錯的。因為,二皇子如今是真的傻了,而且他隻聽我的。”
“你……”
“你想說我太過心狠手辣?”他反問。
尉遲嫣搖搖頭,神情淡淡地說:“并不是。我隻是想說,熬了這許久,辛苦了。”
景琯:“……”
“京都這地兒不比别處,這裡是吃人的地方。”她眉眼低垂,似是回憶什麼,“你如今處境與我娘當年無異,小心謹慎的遭人逼瘋,渾渾噩噩度日,然後欣然赴死。京都一日沒有另立新主,你們這些隴南王府的鷹犬一日沒有重返故土的希望。二皇子已經不是最好的人選了,如今阿巳才是,也隻有他最合适。他與其他從未出過京都的王公貴族們不一樣,他見過邊關百姓的流離失所,見過戰争帶來的滿目瘡痍,見過被鎮壓在權利之下,苦苦掙紮卻隻能被迫銷聲匿迹的貧苦百姓,見過權利之下,玩弄人命的權貴醜惡嘴臉。”
景琯深吸一口氣,顯然尉遲嫣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可是,四皇子如今在朝中并無倚仗,他如何算得上唯一人選?”
尉遲嫣莞爾,“所以,到你表現的時候了,你從明日開始,需在巳時正上四皇子府來。對外名曰代為管教覺緣師傅的徒弟,對内我們心知肚明,讓隴南王看到你想要将功折罪的動作。借此,拉攏王爺成為我們的後盾之一,如此一來,三方王侯統一戰線。二皇子已經被夏侯大人放棄,麗貴妃不得不開始重視阿巳,但夏侯大人權力最小,僅靠他一人,着實不妥當。景師傅,在國子監中可有什麼結識的有為青年,哪日得空請到府上來坐一坐?”
“你有什麼打算?”景琯神色認真,沒了一開始的輕慢。
“事到如今,藏着掖着絕對不行,三皇子已經有所動作,若是還讓二皇子占着那個人選位置,就太過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