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長給紀松钰解開手表。那裡磨出一層血泡。
“何必呢,為了……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你懂什麼。”
紀松钰扭動手腕。
“寡了幾百年的老東西。”
館長無語,“你不是?!”
紀松钰和館長師兄小雞互啄的場面方鶴翎沒看到。他一下子和紀松钰斷開聯系。隔着門,好像就聽不到對方心聲了。方鶴翎不知道什麼原因,茫然愣在門外,隻會機械拍門,期望有人能聽見他的動靜。
文學二門外的燈熄滅,走道又恢複了一片漆黑的景象。
方鶴翎敲得手酸,整個人也沒了力氣,靠着門半蹲下去。
他額頭沁出冷汗,豆大汗珠浸濕他的頭發。
方鶴翎壓住小腹,太疼了……他咬牙,想讓自己站起身。
門開了。一束光從方鶴翎背後漏出,投射在他身上,驅散視線範圍内的陰暗可怖。方鶴翎擡眼,紀松钰笑着站在他眼前。
方鶴翎捏自己的臉。
“是我。”
紀松钰半蹲,按住方鶴翎手,把他扶起來。
“不怕,有我陪你。”
方鶴翎頭向裡伸。
“我們可以進去,年小瑤不在了。她……忽然一下,就不見了。”
紀松钰擡手,比劃了“一個大西瓜”,雙手滑成圓,再打開。
“啊?”
方鶴翎心裡盤算年小瑤跟西方流沙的關系,不停點頭。
自己跟紀松钰提到過子謙的事情麼,說了什麼?不記得了。症狀難道又嚴重了?還是說,紀松钰他……已經和子謙留下來的靈力融合,恢複了一部分記憶。
應該不會吧。
方鶴翎悄悄觑紀松钰。那張熟悉的臉勾着笑,眼睛下彎,盡顯溫和。
同樣是笑,子謙總是不顯山不露水,令人捉摸不透。
方鶴翎心道還好,這張臉還是紀松钰的模樣。子謙不屑于僞裝,如果是他,看到自己,應該不會笑成這樣。
方鶴翎長舒口氣。回到有光的環境,他身上汗也幹得差不多了,又恢複到平時沉默的模樣。
電腦還是他離開時的界面,兩個小人一綠一黃,在上面蹦哒,手牽手,并排站着。
紀松钰戳他的手。
“你沒事吧。”
方鶴翎臉色陰沉,嘴角向下。
加上他還帶着虛弱的慘白,格外恐怖。
“啊,沒有。”
方鶴翎手抖了一下。
紀松钰的手指溫熱,方鶴翎不知道為什麼,被吓了一跳。
“怎麼了?”
他看紀松钰,“為什麼這麼問。”
“我們在這裡做什麼呀。年小瑤已經走了,不是麼。”
紀松钰歪頭。
他的臉不适合賣萌。方鶴翎想。不過似乎也沒什麼。
方鶴翎伸手,捋了縷紀松钰頭發。紀松钰把下巴放在方鶴翎手上。
“是還有什麼我沒發現麼?”
紀松钰聲音輕柔。方鶴翎被他無害的模樣迷了眼。紀松钰眼睛彎起來的時候毫無攻擊力。方鶴翎被他騙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暈暈乎乎,讓他哄一哄,什麼氣都消了。
那是紀淮閺,不是紀松钰!
方鶴翎在心底給自己加強暗示。紀松钰是紀松钰,紀淮閺是紀淮閺。雖然他們本質是一個靈魂……但,始終是不一樣的。紀松钰隻會是紀松钰,紀松钰永遠代替不了紀淮閺。
他斂了斂神情,搖了搖頭,又像是自己跟自己說話,“對,他不是。沒有,沒有什麼……”
方鶴翎這麼說,紀松钰也沒再堅持,随他掃視一圈,出門。
文學二的門在他們跨出去時就關上了。門鎖晃蕩,挂在插銷上。燈是暗着的。從上面看,隻能看到電風扇搖晃。
紀松钰瞥了門後一眼,挽上方鶴翎胳膊,“我們回去吧方老師。”
紀松钰說,“這麼晚了,醫務室該下班了……”
方鶴翎才想起來,他和紀松钰本準備跟謝明義去見沈蔚忱的。那個醫師,照片就挂在門口職務欄上。
現在仔細想想,好像事情都跟黑袍人有關系,隻是他一直盯着紀松钰,完全忘記要從别人身上找線索這件事情。
“謝明義跟他走得近,他一回去,沈蔚忱一定知道了。”
方鶴翎懊惱,“我們應該先去……”
“不會。方老師,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已經過去了。你又不能回到過去。既然改變不了,那去操這個心做什麼。”
紀松钰一連說了好幾個“過去”,每一次加重一節字音。
他像是指桑罵槐,透過這件事,說别的。
“再說,當時是提示有新信息。如果我們不管它。”
紀松钰指指自己的手擋了一下,“我就要被電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