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鶴翎擡頭，看見一雙靴子停在自己眼前。

“沈醫生，是你。”

方鶴翎透過布紗，直視他的眼睛。

沈蔚忱扔掉帷帽，蹲下身子。

“你真是一個聰明的人。可惜。”

“聰明人，活不長的。”

沒有人打斷他說話。他自己停了一下。

“我費了很大功夫，才等到這一天。那麼多心甘情願，都比不上你這顆神君的玲珑心。”

學生之間存在攀比，便有了“送信”的事情，徐婷被人誤解，走上樓頂，遇見剛和館長談好條件的沈蔚忱。

館長不信任紀松钰，沈蔚忱同樣也不相信館長。他要用自己的方式，達到目的。

“如果不是我，她第一次就死了。自然也不會有後面的事。你說，她的命怎麼不是我的？人說的話一言九鼎，我幫她完成她的心願，她給我她的心。”

沈蔚忱看了眼謝明義，“許然是紅紅朋友，他們為了幫我……”

許然跟謝明義是在貓協認識的。當時同學們已經針對許然了，就是因為她不肯替他們找試卷。他們說她裝，不跟她做小組作業。寝室室友把水倒在她床鋪上，弄她電腦，掰成兩半。她沒有實質性證據，告到老師那裡也沒有被受理。

“他們人多……”

老師也沒有法子。

許然聽完謝明義提議，凄凄然笑了一下。她其實早就不想活了，隻是因為放不下姐姐。她還沒有跟姐姐相認。

許然多次跟蹤儲言思，在班級外面聽她講話。看她站在講台上，把搗亂的學長學姐訓得服服帖帖。

她姐姐看起來過得很好，應該不想見她。

許然答應謝明義，隻要他能幫她找到弄壞電腦的人……她就跟他一起，去那個神秘的地方看一看。

謝明義說她會喜歡那裡，在那裡能找到她的心。

“他是騙了她，我已經說過了。至于儲言思，真的跟我們沒關系……不過早知道有你，我們怎麼會費那麼大勁。”

沈蔚忱摸方鶴翎臉頰。

“犧牲你一個，其他人就不用死了……方老師，這是不是就是你們常說的：大義？”

“去你大爺的大義！”

方鶴翎接收了太多信息，腦袋暈乎乎的，還沒轉過勁。隻聽見門被踹進來老遠。謝明義也飛到他面前不遠處。

紀松钰怒氣騰騰，站在門口。

“我早就看你小子不對勁，有病歸有病，治啊！你是醫生，不要放棄治療！”

沈蔚忱看了謝明義一眼，對方爬起來，小心挪到自己身邊。

他朝謝明義遞眼色，謝明義領會，控制住方鶴翎。

“方老師，對不起。”

“我聽說過，一個傳說。神族有祭壇，裡面封印着創世古神。那神有絕世法力。隻要能放他出去，就能被滿足一個願望。”

沈蔚忱催動陣法。他在方鶴翎被打暈的時間裡，布下結界。

“沒有人能阻止我。”

藍色光暈一圈一圈纏上圓台表面，方鶴翎、沈蔚忱和謝明義被裹在裡面。

謝明義按住方鶴翎，沈蔚忱從口袋裡掏出銀制匕首。

“方老師，不痛的。我技術很好。忍一忍。”

沈蔚忱語氣輕柔，雙手合十，臉上神情虔誠。

“你們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紀松钰暴怒，手一撐，拽開無形的光圈。

他仿佛上膛的子彈，一下子閃到沈蔚忱身後，直沖對方頸側脆弱位置。

“我警告你，不許欺負我的方老師！”

紀松钰每說一個字，用一分力。他一共說了九個字，在“我的”上，加重讀音。

沈蔚忱被他摁住死命掙紮，雙手摳着紀松钰手指，腳也在地上費勁劃拉。

“你放開他。”

謝明義害怕，拉方鶴翎擋在前面。

銀制小刀阻止血液過分流出。方鶴翎被謝明義一拉一動，身體皮肉和刀身摩擦，刺激得他悶哼一聲。

“你先放！”

紀松钰不甘示弱。

“我數‘三二一’，我們一起……”

“誰跟你‘三二一’！”

紀松钰聽見三二一就生氣，“你沒資格講條件！你在意他，雖然我也在意。你打不過我！”

謝明義手松了些，方鶴翎趁機跑向紀松钰。

“我守信用，把他還你。”

紀松钰也放手。

“不過，我覺得，你說的那個故事……不像是真的。很抱歉聽了你們對話。你得理解一個心愛人在别人手上的男人内心。”

“假的？怎麼可能是假的？”

沈蔚忱猛烈咳嗽。

“我幹嘛騙你。”

紀松钰努嘴聳肩。

“我在神界幾千年，也沒聽過這個故事。”

方鶴翎捂住心口。

“如果他真是創世神，有異于常人的超絕能力，為什麼會被封印在祭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