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煙緩緩起身,向席容夫人行了一個跪拜禮。
“煙兒,定會不辱使命。”
席容夫人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将她扶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下月初二,皇上要在宮中設宴,邀請名門淑女,說是要辦什麼賞花節,其實啊,這不過是為太子挑選良人的幌子。皇上的意思,是要你在那一日好好表現,若能豔壓群芳,自然就能順利成章的把你許給太子殿下了。”
席容夫人見她隻是低着頭,不說話,還當她是害怕,便又溫存地拉起她的手來。
“你莫怕,到時候,貴妃娘娘也在,我們都會為你做主的。我已經命人給你新裁了幾身衣裳,你赴宴時穿在身上,再讓桃夭給你好好打扮打扮,那丫頭手巧,梳得一手的好發髻。還有剛才拿來的那些首飾,挑些中意的戴上。你本就是天仙一般的摸樣,不怕太子不動心。”
說罷,席容夫人掃視一圈,從懷中取出一個用錦帛包裹着的物件,小心翼翼地交到了她的手上,有些不自然地笑道,“這東西你千萬收好,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翻一翻。”
“多謝母親,煙兒都記住了。”
席容夫人松了口氣,她站起身來,“正事說完了,我也該回去了。”
席容煙也跟着站起身來,“煙兒送送母親。”
“不必了,你好生歇着吧,若是有空,好好琢磨琢磨賞花節的事。”
“是。”
席容夫人看了她一眼,神情倒是頗為滿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含笑的離開了。
席容煙待她走遠了,這才艱難的扶着羅漢床一側的縧環闆圍子坐了下來。
她心中有事,一不當心,手中那個錦帛包裹着的物件就順着床沿滑到了地上。
錦帛掀開一角,露出了形似書卷的痕迹。
席容煙不覺好奇起來,她原以為這是個殺人的暗器,沒想到竟是一本書的模樣。
席容煙将外面的一層帛布揭開,仔細端詳。
這本書的封面上并無一字,紙頁微微泛黃,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
席容煙心中揣度,莫不是席容家珍藏的什麼真迹古籍。
待她翻開看時,裡面也無一字,隻有一些插畫,倒像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在打架。
她一頁一頁翻了起來,卻是越看越困惑。
忽然間,她想起了前幾日,她在園中閑逛,聽見家中小戲子們唱的一句《攪筝琶》。
有道是,“打扮的身子兒詐,準備著雲雨會巫峽。隻為這燕侶莺俦,鎖不住心猿意馬”。[1]
沒來由的,她的臉不覺紅了起來。
咯吱一聲,門開了。
她一驚,慌忙撤了手,書也摔在了地上,擡頭看時,原來是桃夭一臉歡喜的走了進來。
桃夭見她神色古怪,面上绯紅,額角隐隐沁出細密的汗珠,不禁擔心地問道。
“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身子哪裡不舒服,我去找夫人請個郎中過來。”
“沒事。”
席容煙緩過神來,不動聲色的将書拾起,掖在衣下,又見桃夭手裡捧了好些東西,便問。
“你手中捧的是什麼?”
“夫人臨走的時候,額外賞了我好些首飾,說是要我好好打扮,陪姑娘一同進宮赴宴。”
席容煙的神情冰冷,這是怕她自己一個人的分量還不夠,還想着買一送一,再搭上桃夭。
“姑娘你沒事吧,你這臉色也太難看了。”
“不要緊,我有些乏了,想自己歇一歇,你出去吧。”
桃夭雖然擔心,還是為她理了床鋪,添了熏香,方才退了下去。
“姑娘歇着吧,我就在外頭守着,有事随時叫我。”
席容煙略點點頭,便阖上了眼。
屋内芸香輕渺,她的思緒也随之紛纭,漸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