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夫人才要行禮,早被席容貴妃一把拉住。
“這裡沒有外人,母親莫要折煞女兒。”
席容夫人拉着女兒的手,眼眶有些發紅。
席容煙屈膝行禮,“臣女請貴妃娘娘安。”
席容貴妃笑道,“這便是三妹吧,快起來,你我姐妹,不必多禮,擡起頭來讓我瞧瞧。”
席容煙原本眼簾微垂,此刻隻得擡起頭來,頃刻露出了一張絕世容顔。
席容貴妃端詳許久,直到席容煙臉頰泛霞才罷。
“怪不得父親每每來信,都要盛贊,三妹果真是傾城之姿。”
“古雲,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貴妃娘娘儀容萬千,乃是傾國之貌,臣女仰慕久矣。”
席容貴妃笑了起來,“都說了,原是自家姐妹,你該喚我一聲長姐才是。”
“長姐。”
“好妹妹,今日初次見面,姐姐本該送你一份禮才是,偏生這些日子忙着賞花宴的事,竟是渾忘了,不過,等你入宮了,我們姐妹見面的日子多的是,也不拘在這一時一刻。”
“都聽長姐的。”
“娘娘,皇上和太子都還未到嗎?”
“按規矩,皇上得去中宮用膳,再和皇後一道過來。太子嘛,他剛才派人傳了話過來,說是政務繁忙,可能得晚到一會兒。”
席容夫人點頭不語,環視了一圈景緻。
席容貴妃神情得意,問道,“如何?”
“别出心裁,美則美矣,隻是,花費也不少吧。”
“母親放心,這些銀錢并未動用家裡半分。”
“那是?”
“母親就别管了,橫豎沒有使我們家的銀子就是了。”
席容貴妃不肯再讓席容夫人問下去,拉她入了席,“還得一陣子呢,母親略坐一坐。”
席容煙仔細觀察,瞧見坐席排了三圈,席容夫人坐在了第一圈最左邊的位子上,她料着第一圈應該是命婦,第二圈應是跟着命婦來的小姐,第三圈應是出身略低些的小姐。
席容煙度其次序,便在席容夫人後面的一張席位上坐了。
席容貴妃又忙了一陣,便過來找席容夫人叙話。
席容夫人和她唠起了家長裡短,一會兒是屋裡的某個丫鬟不規矩,被她如何給發落了,一會兒又是老爺最近迷上了府裡的哪個小妾,她是如何敲打的,兩人聊了半晌,卻一句也未曾提及宮中的事。
席容煙在後面暗暗聽着,覺得實在十分乏味,無聊擺弄起了桌上的酒盅。
桃夭以為她要喝酒,便為她斟了一杯,一不當心,幾滴酒水灑在了席容煙的袖口上。
桃夭有些慌了,才要告罪,席容煙卻是輕輕擺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無妨,一會兒就幹了。”
“隻怕會留下痕迹,姑娘還是用帕子擦一擦吧。”
席容煙覺得有理,便在袖中尋自己的帕子,卻沒有摸到。
她有些驚,換了另一隻袖子,仍是沒有掏到。
“桃夭,我的帕子可在你那裡?”
“沒有啊,姑娘的帕子不一向都是自己随身帶着的嗎。”
席容煙翻了三四遍,卻是一點影兒都沒尋見,她面色漸漸沉了下來。
她今日帶的帕子上繡了煙雨朦胧的景緻,更要命的是,帕子的一角繡有一個“煙”字,女兒家的帕子可不比尋常物件,最是私密,若是落在有心人手裡,定成大禍。
“我記得姑娘剛才還用帕子拭面來着,莫不是路上不當心,丢在了哪裡?”
席容煙細細回憶,卻怎麼也記不起來。
“姑娘還是去尋一尋吧,萬一被人拾到就不好了。”
席容煙定定神,起身走到了席容夫人和席容貴妃跟前,将自己丢了帕子的事輕聲說了。
席容夫人聞言,神情瞬間嚴肅起來,“娘娘,多派些宮人去尋一尋吧。”
席容貴妃才要招手,桃夭卻快步上前攔道,“不可。”
席容夫人瞥她一眼,“桃夭,娘娘面前,豈可放肆!”
桃夭跪下,“此事關乎姑娘名節,若是弄得人盡皆知,恐生事端,還請夫人三思啊。”
席容貴妃點點頭,“這丫頭說的不錯,宮裡人心險惡,此事的确不宜聲張。”
席容夫人也沒了主意,急道,“那怎麼辦?帕子丢了也不能不找啊。”
席容貴妃想了想,從腰間取下一枚流雲百福玉佩,擱在席容煙掌心。
“這玉佩是我平日戴的,宮裡人都認得,你帶着桃夭沿着來路仔細尋一尋,若有人問,隻說是我命你去取東西,一時迷了路,走錯了方向。若是找到了,就随便找一個宮人引你們回來,若是實在找不到也無妨,我到時候自有主張。”
“長姐放心,我會小心行事的。”
席容煙将玉佩揣在懷中,便帶着桃夭去尋帕子了。
她記性很好,按着來時的路徑一處不差的尋了,卻還是一無所獲。
偏這時候宮門口也開始放人了,各家的夫人小姐們一叢叢的湧進來,席容煙躲閃不及,拉着桃夭閃身進了甬道。
二人走了一陣,漸漸有些迷失方向,待席容煙反應過來,想要回到起點的時候,已經找不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