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因為不喜殺戮,才會想辦法讓席容煙入不了宮,這樣一來,既害不了你,也能保住她自己的一條命。可是如今,她還是嫁給你了,你得早做打算啊。”
“母後放心,生死攸關的事,兒臣是不會手軟的。”
魏皇後微微颔首,“你明白就好,夜深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兒臣告退。”
雲英熄了大殿的燭火,扶着魏皇後進了内室。
“莺兒那邊,可還順利?”
“不大好,她被關在房間裡面,什麼事兒都做不了。”
“本宮倒是小看那個老賊了。”
“聽說是席容夫人的主意。”
“怪不得。”
“娘娘可還要用她?我瞧着殿下也是個有主意的,隻怕瞧不上這樣的手段。”
“用啊,自然要用,色字頭上一把刀,天長日久的,我就不信,席容炎能忍得住。告訴莺兒,讓她先别着急,慢慢等着,機會總會有的。”
“殿下那邊,用不用知會一聲?”
“不必了,先瞞着吧,省的他婦人之仁,壞了本宮的大計。”
“是。”
雲英見她阖了眼,便為她掖好被角,正要撒下金黃雲鳳寶羅帳,忽聽得她說,“雲英,你說煜兒該不會對席容煙動情了吧?”
雲英的手一滞,“啊?”
“我總覺得他方才神情有異,急得亂了方寸,不比平日沉穩。”
“這是殿下心善,不忍心罷了,上次娘娘杖斃了一個宮女,殿下不也是這般嗎。”
“倒是奇怪了,從前也沒見他這麼一副慈悲心腸。”
“殿下在暗室裡待了那麼久,性情變了也很正常,太醫上次請脈的時候還說,娘娘失眠多夢就是平日憂思太甚的緣故,娘娘就不要多想了。”
魏皇後不再說話,沉沉睡了過去,雲英撂下簾子,便出去了。
魏晗烨和席容煙的婚期定在了一年之後,魏皇後不願操持,隻從自己的嫁妝裡挑出一套看得過去的翠玉嵌珍珠頭面充作聘禮,其餘事宜都交給了内務府的人籌辦。席容皇貴妃因為身份特殊,又有協理六宮之權,倒是着實忙碌了一番,卻也樂見其成,并不覺得辛苦。
而另一邊,席容夫人正忙着置辦席容煙的嫁妝,雖然一娶一嫁,彼此為着什麼,都是心中有數,可是太子娶親,宰相嫁女,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該顧的臉面也還是要顧的。魏帝早朝時特意吩咐下來,太子娶親乃是國之大事,應當普天同慶,内務府務必要辦的風光漂亮。
為此,内務府又足足加了一倍的聘禮,席容炎自然不肯落後,也給席容煙多添置了許多嫁妝。
這日午後,華盛捧着冊子走了過來,“夫人,這是老爺最後拟定的禮單,請您過目。”
席容夫人撂下茶盞,将這本十六開大小的厚厚一沓子奁譜徐徐展開,隻見上頭紅紙打底,黑線勾勒,用了楷書寫道:
(嫁妝單子不确定可不可以放在正文裡,詳見作者有話說啦)
席容夫人翻了一遍奁譜,眉頭不覺皺了起來,“怎麼回事,單是綢緞就又添了幾百匹。”
“皇上下了重聘,老爺的意思是我們府也不能落在後面,便又作主添了許多,除此以外,朝服、朝袍、朝裙、朝披、朝冠、朝珠皆由内辦,還不在這個冊子裡。”
“混賬!這哪裡是嫁女兒啊,分明就是陪送家産!”
“老爺說,煙姑娘雖非夫人所出,但是一直養在夫人名下,此番出嫁,代表了席容家的臉面,自然應當十裡紅妝,風風光光。其實想想,老爺說的也沒錯,四小姐五小姐都是庶出,将來能使的嫁妝也是有限的,席容煙的婚事正是我們彰顯實力的好機會啊。”
“哎,老爺的心思我如何不知道,他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向群臣炫耀呢,可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衆必非之,這個道理他卻忘了。”[1]
“夫人多慮了,煙姑娘畢竟是嫁給太子的,老爺這樣做也顧全了皇家的臉面,旁人就算嫉妒,又能說什麼,又敢說什麼。”
席容夫人又細細看了半晌,“罷了,倒也不算太離譜,由他去吧。其他倒還好說,隻是到時候穿的嫁衣是要由席容煙親手縫制的,可把料子給她送過去了?”
“昨個兒就送過去了,聽說煙姑娘已經在趕了。”
“還有一年,時間倒也不算太緊,先讓她慢慢做吧,無論結果如何,她能這麼風光一次,這輩子也不算辜負了。”
“自然了,能為老爺夫人分憂,合該是她的造化呢。”
席容夫人合上冊子,“給老爺拿回去吧,就說我都看過了,沒什麼不妥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