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方才那樣數落她,就不怕得罪了夫人嗎?”
“哼,得罪?你真以為,母親有多喜歡她嗎?”
桃夭不解,“姑娘這是何意?”
“母親喜歡底下的人都規規矩矩的,所以她房裡的丫鬟打扮一向素淨,可這個丫頭呢,生得好就不說了,穿的戴的偏也往狐媚上靠,母親能喜歡她就怪了,她指不定是和哪位少爺勾搭在一處,被母親瞧見了,随便挑個由頭攆了出來。”
“原來如此,我說姑娘平日那麼謹慎的人,怎麼就突然和夫人派來的人頂撞起來了呢。”
桃夭撚起青石凳上頭的一葉枯黃,又用帕子仔細擦了擦凳上的水漬,扶着席容煙坐下,“斂秋留在這裡,終究是個隐患,姑娘預備怎麼做?”
席容煙苦笑,“我能怎麼做?平時留神提防着她,也就是了。我隻是奇怪,斂秋除了模樣出衆,看起來并沒有什麼旁的本事,母親派她過來,除了給我添堵,還能起什麼作用?”
桃夭笑道,“或許模樣出衆,就是她的本事吧。”
席容煙心中一動,“派個小丫頭看着她,别讓她生事。”
“姑娘覺得四兒怎麼樣?”
“可知道她的底細嗎?”
“知道,她原不是這府裡的家生奴才,和我一樣,都是打小從外頭買來就跟着姑娘的。她行事爽利,人也機靈,姑娘盡可放心。”
“四兒?這個名字倒有趣。我記得你最開始叫三兒,難不成你們是親姐妹?”
“哪有這樣巧的事兒,我仔細問過她,她因在家裡排行老四,才有了這個名字。而我的名字是當初人牙子給起的,為的是好稱呼。”
“有趣有趣,你帶她過來給我瞧瞧。”
桃夭應聲去了,不多時就帶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過來。因為瘦削的緣故,她的一雙眼睛看起來格外的大,裡頭亮晶晶的,十分有神。
席容煙溫和道,“四兒,你可願跟着我進宮嗎?”
四兒嗓音脆亮,“奴婢願意跟着姑娘,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桃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哪有你說的那麼危險。”
席容煙也笑道,“你且放心,你若跟着我,我定會護你周全。沒人的時候不必一口一個奴婢,我不講究這些,隻要你忠心就夠了。”
四兒聞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四兒從今往後就是姑娘的人了,一切但憑姑娘吩咐。”
席容煙心中歡喜,伸手拉她起來,“你以後跟着我,有什麼不懂的問你桃夭姐姐就是。”
桃夭道,“對了,斂秋的住處還沒有着落,不如就讓她和四兒住在一塊吧。”
席容煙點點頭,“四兒,你替我好好看着斂秋,如果她有什麼異動,你就來告訴桃夭,或者直接找我也行,可都聽明白了?”
“奴婢都聽明白了,姑娘放心。”
“好,那你先回去收拾東西吧。”
“是,奴婢告退。”
桃夭看着她離開的身影,忽然有些擔憂,“姑娘,你說四兒能行嗎,我怎麼有點不放心呢。我看斂秋可不是什麼善茬,又扯着夫人的大旗,哪裡是四兒一個小丫鬟能對付的了的?”
席容煙歎了口氣,“她若沒有這個本事,我要她也無用,索性借着這個機會,試她一試。”
桃夭無奈,“也隻好如此了,不過,姑娘嫁入東宮,按規矩隻能有兩個陪嫁丫頭,我是一定要跟着姑娘去的,另一個人,隻怕老爺夫人一定會派一個心腹跟着,不是斂秋,也會是别人,姑娘還要早做打算才是。”
席容煙扶額,“我知道了,罷了,左右我也出不去,桃夭,你扶我再回去睡一覺吧。”
桃夭偷笑,“我剛才怎麼和姑娘說的來着,姑娘剛才不還要強得很嗎。”
“好啊,你個爛了嘴的小蹄子,我正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撒呢,偏生你還來招我。”
席容煙說着,便伸手去撓桃夭的癢癢,桃夭笑岔了氣,一面躲,一面告饒道,“好姑娘,饒了我吧,我不說就是了。”
席容煙這才罷手,桃夭扶她進去,點了一支甜夢香,才要放下簾幔,忽聽她說,“桃夭。”
“怎麼了,姑娘?”
“你說,寒星不會有事吧。”
桃夭一愣,“寒将軍?他能有什麼事?姑娘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席容煙微微搖頭,“他的日子比我難過多了,我尚且如此,還不知道父親會如何對他。”
“姑娘你現在連煙雨閣都出不去,想這些也沒有用,好在寒将軍武功高強,尋常人定是奈何不了他的,姑娘且放寬心吧。”
“是啊,但願他沒事。”
“姑娘快睡吧,别多想了,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等醒了,就好了。”
席容煙“嗯”了一聲,阖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