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彌德風流佻蕩,對自己屋裡的丫鬟最是上心,這讓彌輝的丫鬟很是豔羨。
辰珠也歎了口氣,“小少爺還小呢,不懂得男女這些事兒,等以後長大了,興許就好了。”
曉梅不錯眼珠兒的瞅着逍遙居,“等他懂事了,咱們幾個也該出去了,還有什麼用?”
辰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當姐姐的勸你一句,你可别打錯了算盤。現在逍遙居的人是風光,可是以後呢,以後的事兒誰說的準?二少爺還沒娶妻,就招惹了一屋子的丫鬟,翠鸾,香杏,蘆兒,嬌妘都得排着隊做姨娘,哪還有位置勻出來給你。以後二少奶奶嫁過來,性子溫和還好說,萬一和咱們家二小姐一個脾氣,翠鸾她們就該遭罪了。你留個清白身子,攢夠了錢,等到了年紀放出去,找個正經人家一嫁,不比做人家的小老婆好。”
曉梅點點頭,像是聽進去了辰珠的話,她揉了揉發麻的腿,一瘸一拐回自己屋裡去了。
煙雨閣。
芸香清淺,梅香郁郁。
臨窗的紅酸枝雕花小幾上供了個白淨瓶,瓶裡插着幾支含苞未放的美人梅。
桃夭蹲在地上翻着箱籠,撿出兩身新裁的襖兒,笑道,“今兒是除夕,府裡要辦家宴,姑娘晚上想穿哪一件衣裳去?”
席容煙正斜倚在羅漢床上閑翻着書,聽見動靜,擡起頭來,“你說什麼?”
桃夭一手拿着件湖藍的,一手拿着件桃紅的,“今兒晚上除夕家宴,姑娘想穿哪個?”
席容煙随便掃了眼,“紅的吧,喜慶些。”
桃夭應了,又翻起來,一面找一面說,“姑娘裡頭的襖兒穿的鮮豔,外頭的鬥篷該找個雅淡的顔色壓一壓才是。”
席容煙擱下書,“鬥篷,我也要大紅色的。”
桃夭一愣,停了手中動作,擡頭看她,“姑娘不是不愛穿紅的嗎,今兒怎麼——”
席容煙淡淡一笑,“我改性子了,穿紅色的吉利,以後都穿紅的。”
“哦,好,對了,才剛姑娘歇中覺的時候,四小姐屋裡的福祿過來了,她拿了幾支梅花,說是四小姐親自在宸園裡折的,送過來給姑娘瞧個新鮮。我見姑娘還睡着,就找了個白淨瓶插上,擱在羅漢床的小幾上了。”
席容煙撥了撥美人梅的花瓣兒,轉圈端詳着,“我說哪來的梅花呢,原來是珍兒送的,難為她惦記着我。”
“四小姐與姑娘親厚,有什麼都先想着姑娘,這份姊妹情誼在府裡倒是難得。”
席容炎歎口氣,緩緩道,“周姨娘原是母親房裡的粗使丫鬟,因着父親喝醉了酒,才有了珍兒,周姨娘老實本分,長得也不标志,在這幾個姨娘裡頭是最不得寵的,連帶着珍兒也不受重視,我與她,不過是同病相憐罷了。”
“同病相憐也好,惺惺相惜也罷,有人惦記,總是好的。”
席容煙笑起來,“你說的是,有人惦記總是好的,晚上湊在一塊說說話,我也不寂寞了。”
“哪裡會寂寞,聽說大少爺帶着一家子,也要回來過年,今兒晚上怕是熱鬧得很呢。”
“父親這幾個兒子裡,也就大哥還有點正經事,說起來我還從來沒見過他呢。”
桃夭掰着指頭算着,“大少爺是大魏七年去的江南,姑娘是大魏六年入的府,見是肯定見過的,隻是姑娘那時候小,估計沒什麼印象。”
“是啊,大哥在江南一呆就是十一年,每次過年都沒工夫回家,連娶妻這樣的大事都是在那邊辦的,如今,怎麼說回來就回來了?”
“我聽跟着三少爺的辰珠說,皇上想把大少爺調回京裡,所以大少爺今年才回來的。”
“大哥在江南幹的好好的,這會子回來做什麼?”
桃夭搖頭,“誰知道呢,許是有更好的去處吧。”
席容煙默然不語,她其實并不關心這個沒見過面的大哥,她隻是擔心寒星。
三個月了,寒星一點消息都沒有,她每次去席地齋給席容炎請安的時候,都能感覺到他有心事,她真的很擔心寒星會出事,可她不敢直接問席容炎,隻能悄悄打聽消息,卻又什麼都打聽不出來。
她從袖中取出那枚同心結,擱在掌心慢慢摩挲,心中思忖着,席容彌成在江南已經為官十一載,皇上驟然調他回京,其中必定有個緣故,她的直覺告訴她,一定是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