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席容煙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哭道,“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
寒星勉力擠出一絲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哭什麼呀,我這不是沒死嗎。”
艾山怔了怔,哽咽道,“大汗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寒星沖他略點了點頭,随即看向艾山身邊的寒木。
“木頭,不是讓你跟着阿煙嗎,你怎麼……咳咳……”
寒木快步上前,伸指探了探他的脈息,微微皺眉,“煙姑娘聽說你出事了,一定要過來找你,我當然得跟着她過來。”他附在寒星耳邊,壓低了聲音,“你怎麼樣,還撐得住嗎?”
寒星笑了笑,“不妨事,借你的袍子一用。”
“好。”
寒木解下自己的戰袍,披在了寒星身上,給他系帶子時又悄聲詢問,“真的沒事?”
寒星搶過帶子,自己系好,“放心,死不了。”
說罷,寒星翻身上馬,動作利落,絲毫不見受傷之态。
他迎着風,舉劍大喊,“西域的将士們,你們從今往後,不必再畏懼碧眼狼王的傳說!碧眼狼王已死,狼峰嶺從此亦不複存在!”
衆将士跪倒一片,齊聲高呼,“大汗勇猛無雙,我等誓死追随!”
寒星硬生生把喉嚨裡湧出的那股甜腥吞了下去,他牽牽嘴角,勉力一笑。
艾山道,“大汗,這裡風大雪大,不宜久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我們還是快些出山吧,末将來時,已在沿途留下标記,大汗請随我來。”
“好,艾山,你在前引路。”
“是,大汗!另外,末将活捉了北疆公主,是生是死,全憑大汗定奪。”
寒星這才注意到被綁着的達亞娜,他看着她,冷冷道,“就是你把本汗引到了狼峰嶺。”
“你果然活下來了,我就知道,我達亞娜看中的男人絕不一般,不過,讓你陷于險境的人可不是我。”
達亞娜說着,沖寒星身旁的席容煙揚了揚臉,似笑非笑道,“而是,她!”
席容煙不解地看向寒星,寒星溫和一笑,“一個瘋子罷了,不必理會。”
“瘋子?”達亞娜冷笑起來,“難道你不是為了她送你的東——”
忽聽“唰”的一聲,寒星身形一閃,手中的青霜劍直指她的眉心。
刺骨的寒意霎時漫延全身,達亞娜睜大了眼睛,她的面色蒼白,紅唇緊抿,不再作聲。
艾山不自覺上前一步,“大汗——”
下一秒,劍尖利落地挑開捆着達亞娜的繩索。
寒星看着她,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本汗說過,我不殺女人,北疆公主,帶着你的人馬上給我滾回去,從今天起,狼峰嶺以南的土地皆歸我西域所有,北疆人不準再踏入狼峰嶺一步,否則,本汗即刻出兵,将你的北疆夷為平地!聽明白了嗎!”
達亞娜定定注視着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咬牙道,“聽明白了。”
王帳。
“嘶——”
席容煙心疼地為寒星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寒星你怎麼了,你别吓我。”
“不要緊。”寒星喘了口氣,擡手虛虛一指,“阿煙,你把那個藥匣給我拿過來。”
席容煙聞說,急忙捧來匣子,“你要上藥是嗎,我來幫你。”
寒星搖頭,“不行,會吓到你的,還是我自己來吧。”
席容煙抱着匣子往後退了兩步,“我不怕!”
寒星見她如此固執,愣了片刻,随即眼睛一彎,“好吧,那你待會兒要是吓哭了,可不許賴我呀。”
“哼,小瞧我,我才不會吓哭呢!”
席容煙小心翼翼地揭開寒星外面披着的一襲玄袍,待看清楚裡面的景象後,整個人立時怔忪在了那裡,“你怎麼,怎麼會傷得這麼重,寒星,你——”
寒星無所謂地笑笑,從她手中接過藥瓶,随即自己動手,将碎成破絮的衣物同血肉模糊的皮肉一點點分離,他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用哄小孩的口吻安慰道,“被狼咬的,别擔心,一點小傷罷了,死不了人的。”
“你這樣……真的不用找個大夫看看嗎……”
“久病成醫,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
席容煙眼睛紅紅的,“寒星,你要惜命。”
寒星點點頭,“放心吧,我這個人一向最怕死了。”
藥粉淋在斷裂的脊骨上,寒星隻覺得火辣辣地疼。
寒星是慣常給自己上藥的,可他下手一向沒個輕重,每次都是強忍着不發出聲音,這會子當着席容煙的面兒,他倒也不避諱讓她瞧見自己的狼狽樣兒。
忽然,他覺得腕上一涼,他怔了怔,随即瞧見席容煙纖細的玉指覆在了他的手腕上。
“還是我來吧。”
他原本想說不用,可不知怎的,他最終也沒說出口。
席容煙的動作輕輕柔柔的,像是一陣和煦的春風,吹散了他的痛楚。
寒星阖上眼,感受着從她指尖緩慢流瀉的溫度,他突然覺得,受傷也可以是一種享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席容煙低低的聲音,“好了。”
他看了眼席容煙,故作輕松道,“欸,你眼睛怎麼紅了,我們剛才可說好了,不許哭的。”
席容煙伸手抹了把眼睛,“誰哭了,是這藥粉飄進我眼睛裡了,我出去透透氣。”
“嗯,對了,我受傷的事不要告訴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