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寒星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這個時間對他來說太過熟悉和難以忘懷了——這是他的生身父親,西域老汗王依拉洪死于蘇裡唐之手的日子。
寒星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眼神驚疑不定,“二十年前的……什麼秘密?”
肅安王看着他的眼睛,鎮定自若地說,“有關依拉洪之死的秘密。”
此言一出,堯裡瓦斯、艾山、沙吾提等人的目光齊齊沖肅安王掃了過來,他們擁戴寒星奪得汗王之位,皆因寒星是老汗王依拉洪之子的緣故。
依拉洪在西域人心中積威甚深,即便他一朝身死,他的舊部也誓死不願跟随蘇裡唐,這些人或是在西域邊緣遊走,或是隐姓埋名,逃到了大魏、西國、北疆、南蠻各處,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憋着一口氣,憋着一口為依拉洪報仇雪恨的氣,如今聽說依拉洪之死另有隐情,他們每個人的心也都跟着狠狠揪了一下。
堯裡瓦斯的聲音裡少見的添了幾分慌張,他往前微微探身,急切地問,“大汗怎麼了?”
他脫口而出的“大汗”自然不是寒星,而是依拉洪,即便依拉洪已經死了很多年,可在堯裡瓦斯的心中,依拉洪依舊是他的大汗——永遠的、唯一的大汗。
肅安王神情平靜,“堯裡瓦斯将軍是依拉洪身邊的得力幹将,當年之事,堯裡瓦斯将軍心中應該也是有些許疑惑的吧。”
堯裡瓦斯點了點頭,“的确,當年——”他的聲音漸次拉長,像是夕陽留下的最後一抹餘晖沒入山隘,“當年,大汗勇猛無雙,天下能傷他的人少之又少,蘇裡唐那個慫包,還有穆則帕爾那個蠢貨,他們倆加在一塊兒,都頂不上大汗的一根腳趾頭,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就憑他倆麾下的那些破爛貨色,怎麼可能殺得了大汗?!”
“依拉洪”在西域語中是“神”的意思,神是不可能死的。
“依拉洪确實不是蘇裡唐所殺。”肅安王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也不是穆則帕爾或者他們手底下的人幹的。”
寒星的胸膛中燃燒起一團火,這火裡有仇恨,有遺憾,有錯愕,有悲傷,這火一路向上蹿騰,最後化作刀子一般的言語,從寒星口中一個字一個字地崩了出來,“到底是誰幹的!”
肅安王卻不說話了,他理了理衣擺,選擇無視寒星的聲嘶力竭,繼續保持着沉默。
寒星恨恨地勾了勾唇角,“好,我答應你,你現在就可以把她帶走。”
肅安王輕輕搖了搖頭,“不,皇上應允可汗的,是用出兵北疆來換平樂公主,而這秘密,則要用另一件事情來換。”
沙吾提忍不住啐了一口,“混賬,你怎麼出爾反爾!”
肅安王絲毫沒把沙吾提的唾罵放在心上,他依舊看着寒星,“可汗,你換不換。”
“哈哈哈——”
寒星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肅安王看着他幾近癫狂的模樣,微微有些發愣。
肆意狂浪的笑聲充斥着帳内的每一個角落,寒木垂眸,瞧見碗裡的酒泛起了一圈圈漣漪,他有些擔心地出聲道,“大汗——”
約莫過了一分鐘,寒星終于不笑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肅安王,仿佛想從他的臉上挖出這個秘密,而肅安王面不改色,十分冷靜地同他對視。
片刻後,寒星翹了翹嘴角,語氣中帶着些許的嘲弄與不甘,“說吧,什麼條件?”
肅安王一直在等寒星這句話,他微微一笑,俐落地從懷裡摸出一封書信,“皇上有一封密信,托我轉交給可汗,皇上想換的東西就寫在信裡,可汗讀完,自然就知道條件是什麼了。”
說罷,他一翻腕,那信立時旋轉着沖寒星飛了過去。
寒星兩指一撚,輕而易舉地将信拿在手中,隻見紅簽書套上端正書着“西域可汗親啟”六個大字,封口處的蠟油完好無損,顯然并沒有被人拆開看過。
寒星迅速掃了肅安王一眼,随即動手拆信。
在看到了信的内容之後,他的神情在一瞬間凝固。
竟然是……這樣……
肅安王注視着寒星慘白的嘴唇,心中微微有些納罕,他其實并不知道,這個條件是什麼,魏晗烨沒有同他說,他也知趣地沒有問,但他猜想,這個東西一定對魏晗烨很重要,隻是他沒有想到,寒星的反應居然也會這麼大。
寒木意識到不對,他下意識以為信裡有毒,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劈手便奪,“大汗當心!”
寒星正呆呆地出着神,忽然,他覺察到有人要搶他手中的信,急忙一個閃身避開。
“木頭?”寒星看清了來人,終于回過神來,他揮了揮袖袍,将這封信不着痕迹地藏了起來,随即淡淡道,“放心,我沒事。”
寒星将目光投向肅安王,“王爺可知,這封信裡寫了什麼嗎?”
肅安王搖頭,“不知道,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