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可汗武功高強,本王怎敢把如此重要的機密随身攜帶呢。”
“那你現在就不怕了嗎?”寒星擡眼,眸中驟現一片殺氣,“本汗若是現在動手搶人,王爺以為,自己能有幾成勝算?”
肅安王臉上并無畏懼驚慌之色,反而放聲大笑起來,“一半一半吧,不過,本王以為,可汗不會作此失智之舉。”
“為何?”
肅安王望着席容煙乘坐的車轎,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否則若是傳揚出去,西域可汗為了一個心愛的女人,不顧西域将士們的死活,不顧同大魏皇帝約定的諾言,主動挑起大魏與西域兩國的戰争,哪怕可汗最後打赢了這場仗,也會失了西域的人心,失了天下的道義。可汗智勇雙全,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怎麼會做這種糊塗事呢,可汗,你說是不是?”
寒星挑了挑眉,“有道理。”
他沒再理會肅安王,立即動手拆信,隻見信中寫道——
“二十多年前,有一神秘人來到西域,他假借山海客之子的身份,騙取了依拉洪的信任,趁其不備,将其殺害。神秘人殺依拉洪,并不是為了西域汗王之位,而是為了奪取山海客的武功‘霜寒十四州’。山海客的‘山海’二字,并非浪得虛名,他天賦極高,自創武學二脈,一脈為山脈,号‘花醉三千客’,一脈為海脈,号‘霜寒十四州’,這兩脈若是合二為一,自是威力無窮,可若是這兩脈分别掌握在不同的人手中,便勢必會挑起武林紛争。至于此後奪得汗王之位的蘇裡唐,不過是湊巧撿了個便宜罷了,他和穆則帕爾趕到時,依拉洪已死,為了鎮服西域衆人,他命人放出消息,說是自己殺死了依拉洪,這才坐穩了這個汗王之位。”
寒星讀完信,内心久久不能平靜,他從未想到,自己父親的死因竟是這個。
肅安王拱拱手,“可汗,我們兩清了,就此别過。”
寒星還沉浸在惶惑之中,肅安王的話沒等傳到他的耳朵裡,便被風吹散了。
堯裡瓦斯心急如焚,也顧不得許多了,快步上前,問道,“大汗,如何?”
寒星沒說話,隻是将信遞給了他,“你自己看。”
堯裡瓦斯飛速掃了一遍信中的内容,驚愕道,“竟然是這樣!”
寒星沉吟道,“将軍覺得這封信裡說的事兒可信嗎,有沒有可能是魏晗烨在騙我們?”
“應該不會,因為我确實聽說過,山海客除了霜寒十四州,還有一門武功絕學,隻是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霜寒十四州,花醉三千客,這不像是編造出來的。”
寒星心情複雜,唏噓道,“真是可笑,當年我父親憑借山海客的霜寒十四州稱霸一方,就此成為西域的一代傳奇,可若幹年後,也是因為這個霜寒十四州,他英年早逝,死于非命,至今大仇也未得報,我竟不知,這霜寒十四州究竟是助了他還是害了他。”
“唉,命啊,都是命!”堯裡瓦斯跟着歎氣,“山海客,又是山海客,這信裡并沒有提神秘人的名字,看來大魏皇帝也不知道兇手是誰,我們隻有找到山海客,問清楚他把另一脈武功傳給了誰,才有可能進一步揪出殺害老汗王的幕後真兇。”
“可山海客已經失蹤許久,人海茫茫,我們該去哪兒找他呢?”
堯裡瓦斯的語氣十分堅定,“慢慢找,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找,我相信早晚能找到。”
寒星默了默,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信裡的内容不可不信,卻也不可全信。關于山海客的種種,魏晗烨為何能知道的如此詳細,他和山海客又是什麼關系?他,會不會就是這個所謂的神秘人?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寒星自己否定了,魏晗烨是大魏元年生人,二十多年前,他還沒出生呢,那個時候就連他老子也還沒當上大魏皇帝,他怎麼可能摻和到西域内亂裡來。
可是,魏晗烨為何會對這些陳年舊事如此清楚?他當真不認識這個所謂的神秘人嗎?
寒星思緒紛亂,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他重新展開信紙,細細讀了一遍,“花醉三千客?我怎麼沒聽說過有哪位武林高手是憑此立足江湖的?”
堯裡瓦斯琢磨了一陣,說道,“确實,我也沒聽說過,按說這霜寒十四州威名震天下,與它同為一人所創的花醉三千客即便不是聲名遠揚,也不至于沒人知道啊。”
思慮良久,寒星終于做出一個決定,“為了查清當年之事,本汗想悄悄去一趟大魏。”
“啊?”
“将軍别着急,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剛才認真想了一下,這山海客是大魏人,知道此事的魏晗烨也是大魏人,将軍此前說過,山海客最後一次出現的位置是大魏西山,所以本汗想,山海客的行蹤,神秘人的來曆,還有整件事的首尾,或許也都要去大魏才能找到答案。”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寒星沒有說,那就是,他想跟着肅安王的軍隊潛入大魏,這樣還能暗中保護席容煙,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她。
若在平時,堯裡瓦斯肯定是一千個、一萬個反對,畢竟,作為一國之君,隻身潛入别國實在是太危險了,可此事涉及老汗王依拉洪的死因,堯裡瓦斯比寒星還急于知道事情真相,于是他說,“大汗放心的去吧,我會幫你照看好西域的。”
“那就有勞将軍了。”
堯裡瓦斯從懷中摸出一個羊皮小冊子,“大汗上次讓我去試着聯系一下我們設在大魏的暗樁,如今還能用的人我都記在這個小冊子上了,大汗每到一個地方,如果有什麼需要打聽的事兒,便可去尋這冊子上的人。”
寒星接過冊子,大緻翻了一遍,贊賞道,“好,太好了,這冊子來得真是及時。”
堯裡瓦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知道大汗功夫卓絕,隻是畢竟是在大魏境内,大汗還是要事事當心,時時留意,若是發覺情況不對,一定要立刻派人知會我們。”堯裡瓦斯說這話時,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他一面揮臂擦拭,一面嘟囔,“這兒的風沙怎麼這麼大。”
他的兒子艾山同寒星一般大,他一開始追随寒星,固然是因為依拉洪的恩情,可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他已經把寒星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出門在外,做父親的怎麼會不擔憂呢。
寒星沒有說話,他張開雙臂,用力擁抱住堯裡瓦斯,仿佛在擁抱一個蒼老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