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腳勾起方桌,将那人架在四條桌腿之上,随即用力一踹,那人和桌就都挂在了牆上。
寒星掩上門,“木頭,你們在外面等我。”
寒木瞧那人的光景,料着他傷不了寒星了,于是點點頭,帶着幾名西域武士守在門外。
茅草屋的門虛虛掩着,寒木看不見裡面的情形,隻能聽見那人一聲聲凄厲嘶嚎的慘叫,久久回蕩在半空之中,“我求你殺了我,我求你殺了我吧!大汗!我求你了!”
寒星的聲音平靜淡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成全你。”
片刻後,寒星推門出來,寒木見他一身血迹,臉上難掩擔憂之色,“你受傷了?”
寒星搖搖頭,淡淡道,“不是我的血。”
寒木放下心來,“那就好,怎麼樣,審問清楚了嗎?”
“嗯,原來設在此處的暗樁已經死了,此人是穆則帕爾派來的,他曾經被穆則帕爾救過性命,後來頂替暗樁的身份,一直埋伏在此處,當日,蘇裡唐派出追兵追殺我們母子二人,因為鄯州地處偏遠,少有人煙,又離西域很近,母親第一時間帶着我來到鄯州,試圖向這裡的暗樁求救,正好碰上這個假的暗樁,我和母親反而因此暴露了行蹤,險些丢了性命,幸虧巴吐爾顧念舊情,放了我們一條生路。後來,母親擔心暗樁裡還有叛徒,便對此事絕口不提,我那時年紀太小,自然也沒有什麼印象。”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說他認得你的母親,你殺了他,也算是替你母親報仇了。”
“是啊。”寒星擦拭着滿是血污的劍身,勾了勾唇角,“隻可惜,弄髒了我的劍。還有一個好消息,穆則帕爾今晚會過來,等我把他一道殺了,從此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穆則帕爾?他果然還活着!”
寒星收劍入鞘,聲音冷冽森然,“我今晚要扮作暗樁,會一會這個穆則帕爾。”說着,他掃了眼門口的武士,吩咐道,“你們幾個,把屋裡收拾一下,别叫穆則帕爾瞧出破綻。”
“是,大汗。”
幾個武士推門而入,待看清楚裡面的景象時,他們的臉立時變得煞白,幾個人扶在門框上,不住地幹嘔起來,寒木覺得奇怪,剛想探頭看個究竟,卻被寒星伸臂攔住,“别看,髒。”
寒木猶豫片刻,還是推開了寒星的胳膊,他快步走到門口,目光越過一灘灘血迹,終于瞧見了那個被挂在牆上,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東西。
隻一眼,寒木就想把這兩天吃的東西全吐出來,他艱難地吞了口吐沫,回身撐住門框,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口氣。
寒星瞧着他的模樣,忍不住出言譏諷,“叫你别看,你偏不聽,如今怎樣?”
寒木緩了半日的神,忽然笑了起來,“寒星,好久沒見你動手了,冷不丁吓了我一跳。”他擡眼看向寒星,定定地說,“挺好的,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寒星。”
寒星聞言,不覺一怔,自從席容煙勸他做個好人之後,他确實已經好久沒親自動手殺人了,更不要說用如此狠辣陰毒的手段把一個活人折磨到如此地步。
寒星攤開手掌,低頭瞧着自己滿手滿身的鮮血,皺眉道,“不能讓阿煙瞧見我這副樣子,我得趕緊去洗個澡。”
他才邁出兩步,忽又停下,歎道,“罷了,等我殺完穆則帕爾再去找她吧,到時候一道洗了,省得費事。”
寒星幾人在茅草屋中待了一夜,卻始終沒有等到穆則帕爾。
寒木整宿未曾阖眼,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家夥該不會是認出了你,不敢來了吧?”
寒星斂眉思忖,“不應該啊。”
此時,天已經大亮,寒星推門而出,竟看見穆則帕爾立在門前,怒目而視。
寒木一驚,才要揮刀上前,便聽寒星說,“他已經死了。”
“啊?”寒木愕然,擡腳踹向穆則帕爾,果見他直直向後栽去,“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寒星低頭掃了眼穆則帕爾的屍體,“他胸口有傷,卻無血迹,殺他之人應該是用劍極快。”
寒木俯身端詳半晌,點頭道,“一劍穿心,一擊斃命,這樣快的劍法我隻見你用過。”
“是啊,這樣快的劍法,就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取勝。”寒星眉頭深鎖,“這個人會是誰呢?他為什麼要搶在我們之前殺掉穆則帕爾?難道他是怕穆則帕爾說出什麼?”
“倒也不一定是沖你來的,瞧穆則帕爾的神情,他和殺他之人應該是認識的,或許他們之間有什麼舊怨,說不準就是趕巧了呢。”
寒星緩緩搖頭,“我不相信世上有這樣的巧合。”
“那你預備怎麼辦?”
“還沒想好。”
寒木站起身,突然想起一事,“對了,跟着煙姑娘的人回來報信,說是肅安王他們沒有找到天機閣,過兩日便要回京了。”
“阿煙要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昨天傳來的消息,我怕影響你對付穆則帕爾,就沒和你說。”
寒星面有不豫之色,“木頭,下次隻要是和阿煙有關的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嗯,知道了,你還要繼續跟着她嗎?”
寒星想了想,歎氣道,“算了,京城位于大魏腹地,我不便前往,況且阿煙是要入宮的,我即便跟着她混進了京城,也很難混入皇宮。父親的死因我已經弄明白了,穆則帕爾雖然不是我殺的,但如今也已經死了,也算是了結了我的一樁心事。我再在鄯州呆上幾日,找一找有關風蕭的線索,就準備回西域了。”
“太好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木頭,我要你跟着阿煙,一路上暗中保護她,别讓任何人傷到她。”
寒木無奈道,“好吧,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