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
寒星将寒木送回了客棧,他将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便獨自提劍出來了。
他信步走在長街的屋檐上,擡眼間,隻見清輝萬點,煙花正盛,像極了他與席容煙初見的那夜,十多年了,一切似乎從未改變。
可寒星明白,他們二人之間隔着不可逾越的國仇家恨,注定是再也回不去了。
心口處突然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寒星單膝跪地,無意識地喚了一聲,“阿煙……”
他用手捂住傷處,默念心決,試圖用憐冰決的内力壓制住痛楚,可他接連試了好幾次,這股痛楚不僅沒有減輕,反而還加重了。
寒星心覺奇怪,他仔細回憶着今晚發生的一切,猛然想起,自己為救席容煙,曾和一人交過手,當時他便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熱血澎湃。
雖然寒星和那人交手的時間極短,但他敏銳地發現,那人使出的一招一式有些熟悉,似乎同他修煉的霜寒十四州有許多相通之處。
他喃喃自語,“難道這個人就是我要找的風蕭?風蕭……不好,阿煙!”
他足尖輕點,飛速朝着皇宮的方向淩空而去。
東宮。
桃夭歡喜地沖了進來,“姑娘,好消息!皇上回來了!皇上回來了!”
席容煙神色緊張,“平安嗎?”
“平安平安,皇上怕姑娘擔心,特意讓秦公公過來知會一聲。”
“阿彌陀佛,平安就好。”
“姑娘要不要去瞧瞧皇上?”
席容煙想了想,“算了,天已經黑了,我這會子過去也不合适,明日我再去探望吧。”
桃夭點頭道,“也好。”
“桃夭,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好,那姑娘好生歇息,我先出去了。”
“嗯。”
桃夭一走,席容煙便斂眉道,“出來吧。”
三乘大師從屏風後面緩步而出,他望着席容煙,目光沉靜平和,“你不怕我?”
席容煙笑了笑,“你若真想殺我,方才在長街上就動手了,你不殺我,一定是有話想對我說。”
“施主還真是聰慧,不愧是西域大将軍陳玄赫的女兒。”
席容煙端詳着他,“隻是我從未想過,當街劫走皇上的人,竟會是六淨寺的得道高僧。”
“施主誤會了,我此行隻是想見施主一面,對皇上下手的人其實另有其人。”
“哦?”席容煙挑了挑眉,“此話當真?”
三乘大師微微一笑,“出家人不打诳語。”
“好,我信你。”席容煙語氣稍緩,“請問大師今日造訪,所為何事?”
“為了一個約定。”
“什麼約定?”
“十四年前,我在西山救了一個人,他習武不當,走火入魔,我見到他時,他已經經脈寸斷,奄奄一息,再無活下來的可能。即便如此,我還是把他帶回了寺中,盡心救治,讓他走得不那麼痛苦。他為了答謝我,死前将他的武功盡數傳授給我,并拜托我,一定要想辦法見到陳玄赫将軍,将武功傳授給他。他吊着最後一口氣,看我在佛前發完了誓,才阖上眼睛,安心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可惜,不久陳玄赫将軍就出事了,我以為我要失約了,還好,如今讓我尋到了你,你是陳家唯一的後人,我傳給你,也算是履行了我對他的承諾。”
席容煙聞言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擡手指着自己,“我?”
她心說,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事,自己正愁怎麼為父母族人報仇,就白撿了個師傅。
“對。”三乘大師仔細觀察着她的神色,話鋒一轉,“我知道,施主是個女子,恐怕對習武之事不是很感興趣,若是施主實在不願,我也不會強求。”
席容煙忙道,“不不不,大師誤會了,我願意的,我很願意。”
“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席容煙正要說話,忽聽耳邊傳來一陣氣流的爆破聲。
但見銀光一閃,凜冽的劍氣當空濺起一道潋滟塵屑。
寒星手持青霜劍,破窗而入。
他擋在席容煙身前,冷冷注視着三乘大師,面露詫異之色,“你就是風蕭?”
三乘大師神情平靜,“施主誤會了,我不是風蕭。”
寒星眯起眼,沉聲道,“我不會認錯,你就是方才在長街上與我交手的人。你放着好好的和尚不做,竟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真是找死!吃我一劍!”
說罷,他縱身一躍,劍尖直指三乘大師。
席容煙根本來不及阻攔,隻能大聲喊道,“寒星,你誤會了,你不要傷害大師!”
寒星聽見席容煙為别的男人求情,眼中殺意驟現,下手更加狠厲。
三乘大師不慌不忙,擡袖輕拂,隻見周遭空氣凝結成朵朵飛花,輕而易舉地化開了寒星的剛勁殺招。
寒星一驚,退後一步,“這是花醉三千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