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閣中暧昧的燭火映出樓符清高大的身影,将燭玉潮完全籠罩了起來。燭玉潮眼角抽動,也不免緊張起來。
宋瑾離微微蹙眉,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王爺在說什麼?聽雪閣的主人?自然是那老鸨,還能是誰?”
“呵,”樓符清低聲一笑,“本王也好奇,是誰将我和娘子引入局中的?”
宋瑾離聽言深吸一口氣:“你莫不是在懷疑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樓符清卻對宋瑾離的話置若罔聞,他看向燭玉潮:“藥呢?吃了沒有?”
燭玉潮搖頭。
“現在吃。”
燭玉潮抿着唇看了一眼二人,宋瑾離正要開口,卻被身旁的樓符清打斷:“全部。”
宋瑾離雖有些擔心,卻還是沖着燭玉潮點了點頭。
燭玉潮猶豫幾秒,将那一小盒幹燥藥粉吞入口中。
樓符清終于放軟了語氣,将一隻盛滿清水的青綠杯盞抵在燭玉潮唇邊:“娘子,喝水。”
燭玉潮一把奪過杯盞,她喝得太急,捂着胸口咳嗽了許久才紅着眼眶坐直身子。
看上去真是委屈極了。
樓符清仿佛沒注意到般,他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在燭玉潮的虎口上按了按:“現在感覺怎麼樣?”
燭玉潮聽不清。
她的腦袋猶如被放進了海水,昏沉堵塞。她搖搖頭,想要逃脫這樣痛苦的狀态,昏沉之感隻增不減。
燭玉潮捂着頭看向樓符清,開口有些艱難:“你說……什麼?”
“我說,娘子,睡吧。”
後背被一雙寬大的手掌有規律的安撫着,燭玉潮的目光逐漸變得渙散。
直到徹底失去了意識。
*
無盡的深淵之中,隻有北面閃爍着不明的光輝。
燭玉潮步履有些不穩,她跌跌撞撞地朝着那抹光走了過去。
原來是一面銅鏡。
鏡面上出現了一張和燭玉潮一模一樣的精緻面龐,燭玉潮卻從對方細緻的神色中讀出了異常。
那不是她。
“……聞棠。”燭玉潮喃喃道。
聞棠豔麗的紅唇向下撇着,她面無表情道:“好久不見。”
燭玉潮遲疑道:“你看得見我?”
“當然,”聞棠極黑的瞳孔緊盯着燭玉潮,“不過,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流民、同窗,還是……竊賊?”
“為什麼出現在我面前?”燭玉潮不動聲色地反問道,“聞棠,你分明已經死了。”
燭玉潮猛然擡手砸向鏡面,頃刻間空間破碎崩塌,隻留聞棠甜膩輕軟的聲音回蕩在燭玉潮的耳畔。
“竊我之名,承我之罪。”
“竊我之名,承我之罪!”
“竊我之名!承我之罪!”
聞棠的語氣越來越撕心裂肺,人聲卻逐漸如潮水般褪去。
燭玉潮緩緩睜開了雙眸,她正平躺在床榻上,身子還在細微的顫抖。
她深吸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擡眸掃視屋内的陳設,确認自己已經回到了王府。
燭玉潮動了動耳朵,屋外連風也停了,靜的可怕。
她如同往常一般穿戴好衣物,走向屋外,卻沒能打開門。
燭玉潮使勁推了幾次,門卻毫無反應。門鎖的響聲自屋外傳來,燭玉潮的心涼了半截。
燭玉潮不死心地拍打着門框:“有人嗎?”
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身子順着門框滑了下來,燭玉潮蹲在地上,心中一團亂麻。
自己真的被樓符清關了起來?為什麼?
明媚的光芒掃進屋内,燭玉潮的眼前閃過一片灰塵,她疑惑地擡頭看去:
屋頂的瓦片少了幾塊。
下一刻,紫蘿的頭出現在她眼前:“王妃,是奴婢。”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奴婢偷偷上來的,”紫蘿低聲道,“王爺在正廳招待客人,此刻不會找來。”
燭玉潮急忙問道:“紫蘿,我昏迷的這段時日究竟發生了何事?”
紫蘿咬着下唇:“王爺說,如果何人管不住嘴,向您透露任何消息,他會親手殺了洩密之人。”
意料之中。
燭玉潮點點頭:“我就知道他會這麼說。無妨,我知道你為難,不必告知我。紫蘿,你能來此,我已經很……”
“不!”紫蘿打斷了燭玉潮的話,“隻要、隻要王妃别怒火攻心去找王爺就好。”
“紫蘿,你真的願意告訴我?”燭玉潮驚喜地睜大了雙眸,“你說吧,我一定不會去找樓符清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