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符清的質問來的太過突然,燭玉潮的目光瞬間變得慌亂:“王爺是我肚裡的蛔蟲嗎?怎麼突然猜起這個了?”
“你自己心裡清楚,早晚有一天你會被這種事反噬。”
燭玉潮眯了眯眼,樓符清在說什麼胡話呢?
見燭玉潮沒有反應,樓符清放在她肩頭的手锢地更緊,燭玉潮吃痛地叫了一聲:“王爺!”
樓符清還是想不通:“娘子,你實話跟我說,你以前跟他……過?”
“沒有啊!他都不認識我,怎麼可能?”
燭玉潮想喊冤,她真的無法理解樓符清的腦回路。不是方才都說開了嗎?怎麼又跟她計較?
樓符清微微一愣,似乎是剛才反應過來,他右手縮了回去:“痛不痛?”
燭玉潮翻了個身,平躺着說道:“我沒事兒,不必打個巴掌再給甜棗。倒是王爺,今夜太過反常了。”
“哪裡反常?”
燭玉潮理直氣壯開口,聲音卻越來越小:“你不是因為我被皇後撞見了才生氣嗎?現在又來質問我……”
樓符清被燭玉潮氣的說不出話,但最令樓符清來氣的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為什麼會忽然蹿起一陣無名火。
聞棠的性子、做過的事情,樓符清全部心知肚明。他本就沒有立場生氣,不是嗎?
可為什麼一看到聞棠主動投懷送抱,他的心尖就忍不住發酸?
樓符清臉色鐵青地說了句:“我沒事兒。”
眼見樓符清嘴角都氣的扭曲了,燭玉潮也不知自己究竟碰了他什麼逆鱗,隻得緩兵之計先行:“王爺,你别生氣了。”
又是這句話。
樓符清忍了又忍,最後抛出一句冷冷的:“你别說話,睡覺!”
燭玉潮這下是徹底勸不下去了,她起身将燭火一熄,屋内瞬間暗了下來。燭玉潮輕手輕腳地回到了床上,大氣都不敢出。
或許是夜裡實在太過安靜,燭玉潮又心情不錯,她的呼吸很快便變得均勻而順暢。
燭玉潮難得睡地沉了些。
樓符清卻是睜着眼睛到天明,然後趁着燭玉潮沒起床,若無其事地去了庖廚,若無其事地做了早飯,若無其事地看着燭玉潮走出了王府。
燭玉潮正和雲瓊交代事情,隻見雲瓊點了點頭,卻有些為難:“王妃當真要去冰窖取冰?”
燭玉潮歎了口氣:“我昨夜忽然想到,貧民窟條件差,官府提供的冰塊不夠。都說害病要發些汗才好,可以蕊荷今年的溫度而言,恐怕會把來往的醫者熱出病來。”
雲瓊主動道:“那奴才陪王妃一道去吧。近日多事之秋,冰窖裡應當沒什麼能使喚的人。”
“無妨,我一人便可以。”
燭玉潮在蕊荷學宮時經常被魏靈萱叫去搬冰,每回一搬便是七八桶,冰窖又離寝所遠,待搬完夕陽都落了山。此事于她,早已稀松平常。
“當真無事?”雲瓊不确定地說道。
燭玉潮想了想:“你若想來也行,就是不知王爺那邊今日需不需要你?”
雲瓊颔首:“王爺今日似乎要去城外施粥。”
“什麼?他答應皇後了?”燭玉潮睜大了眼。
“這個奴才不清楚,要不王妃親自去問問。”
燭玉潮才不去觸那個黴頭,她搖搖頭:“我去取冰了。”
蕊荷學宮共有三處冰窖,其中有兩處分别位于蕊荷南北,而最後一處則置于學宮之中。燭玉潮冒着日頭進了冰窖,淩人們得知燭玉潮的身份後,默不作聲地将切割好的冰磚放入桶中。
貧民窟東南西北四大屋,再加上臨時建的藥鋪,剛好五桶冰。
燭玉潮甫一提着木桶進入貧民窟,賀星舟便迎了上來,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朱姑娘,你……一個人搬來的?”
“你先别管我了,”燭玉潮喘了口氣,“我剛來的時候聽到學宮有弟子染病,你快去看看情況,别管我了。”
賀星舟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燭玉潮,随即轉身回去備藥了。
待燭玉潮将所有的冰桶都放置好,去找賀星舟時,和他一起的醫師們竟都面露愁色。
“這是怎麼了?”燭玉潮問。
“還不是早上送來的那個學宮弟子,”有醫師歎了口氣,“原本大祭酒在蕊荷危難之時封鎖學宮,拒絕向學宮以外的百姓輸送物資,我便極生氣。結果學宮的人感染了疫病,卻還要我們來治,這算什麼事兒?”
燭玉潮疑惑道:“這個弟子為何會被感染?不是說此次疫病并未波及學宮嗎?”
“此人和其他同窗串通,從學宮跑了出來,買了些物資,又回到學宮之中。再過三日,發了高燒。受夫子逼問,此人才将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燭玉潮一時有些沉默。
賀星舟見燭玉潮略顯疲态,關切道:“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了。”
正在熬藥的唐太醫聽了這話,連忙急的從外邊趕了起來:“什麼辛苦了?”
賀星舟還未開口,一旁的醫師先說:“朱姑娘白日為學宮搬運了五桶冰磚。”
“哎,是,我也見了。朱姑娘,你原本是哪裡人啊?我怎麼從沒見過你。”另一醫師附和道。
燭玉潮張了張口,編撰道:“我……經常四地營生,你們沒見過我也正常。”
“姑娘并非蕊荷人,竟還如此盡心盡力,比那大祭酒可有良心得多啊!”
“嗯嗯。”燭玉潮搪塞了兩句,便連忙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