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僵持了許久,裴儉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真的隻是想讓她吃點東西,這太詭異了。
“再不吃粥就要涼了。”裴儉提醒。
徐望濘躊躇,慢慢地挪到床邊,肚子适時地“咕噜”兩聲,她确實有點餓。午膳沒有吃幾口,晚膳亦睡過了,此時她餓得有些脫虛,腳踩在羊絨毯上都覺得有些輕飄飄的,整個人十分虛浮。
裴儉把碗往她那兒推了推,“快吃吧,吃完我就帶你去探獄。”
她拿起湯匙,舀了一勺,濃厚的甜香伴随着淡淡的桂花香在口中漾開,甜而不膩,口感恰到好處。
“好吃嗎?”
裴儉坐在一旁,冷不丁地發問。他神色淡淡,一瞬不瞬地看着徐望濘,眼底如墨般幽暗,藏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徐望濘嫣唇微啟,正欲奉承兩句,不曾想男人卻先她一步,自問自答:“不用說我也清楚這味道定是極好的。當年我花重金求城南的老闆娘教我,日日學習嘗試,總算學成,為的就是親手做一碗送給故人。故人說,這是她最喜歡吃的糖粥,我一直記在心裡。”
“隻可惜那時我弱微,故人就像那遙不可及的明月,我隻敢偷偷仰望,不敢靠近。等到我有能力回頭再尋時,明月卻早已屬于别人,你說這算不算造化弄人?”
說到這兒,裴儉眸中閃過一絲黯然,有落寞,有孤寂,更多的還有不甘。
他凝視身旁的少女,視線久久不願離去,方才的剖白他其實并未說完。
明月皎潔無暇,他豈能容忍她受人欺騙,又無視她遭人欺侮?那抹明月是他心中最聖潔的珍寶,亦是年少時照亮他灰暗人生的唯一亮光,他不允許别人傷害她,他要想盡一切辦法奪回當年的月亮。
徐望濘埋頭喝粥,從身側傳來的灼熱視線令她極為不自在,整個人仿佛浸泡在滾燙的熱水中。
她不明白裴儉為何要告訴她這些。
倒是這碗糖粥與她小時候常吃的那款很像,糖粥鋪子也開在城南。哥哥知道她喜歡,每周從書院回來時,便會想着給她帶一碗。
娘親不允許她多吃,擔心她吃了糖粥之後便吃不進晚膳,所以她總是躲在院子裡偷摸着吃,還讓妙春替她隐瞞。
有時候哥哥有事耽擱了,她就帶着妙春偷偷跑出去買,坐在糖粥攤不遠處的台階上吃得不亦樂乎。
隻是後來,開了多年的老闆娘突然說不做了,她也就沒再吃上。曾經那碗日日要吃的糖粥,最終淹沒在記憶深處,再未被想起。
今日若沒有裴儉提起,她或許都想不起來。小時候的事太過久遠,總有些會漸漸遺忘,以至于沒有任何印象。
徐望濘略有尴尬地将碗勺放回食盒中,邊說邊起身,“我吃飽了,多謝裴大人款待,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探獄去吧。”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不知大人是如何進來的,但夜闖閨房總歸不合适,我的侍女待會兒就會過來,您要不先原路返回,待我收拾妥當便立馬去府外找您。”
話裡話外都想讓裴儉先出去。
但裴儉哪裡好支走,他兀自坐在原位,一點兒要站起來的迹象都沒有。修長的手指似有規律地敲打桌面,他歪着頭,似笑非笑地說:“卸磨殺驢?”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徐望濘斟酌着語句,盡量不激怒他。
裴儉輕笑一聲,“既然不是,那我就坐在這兒等你。”
“不行!”
聽了這話,徐望濘急了,控制不住嗓音高聲反對,然後猛地意識到此舉可能會驚醒守夜的妙春,又懊惱地跌坐進圈椅中,“不行......”
裴儉撐着腦袋,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為什麼?”
過了會兒,他起身走到徐望濘面前,微微彎下腰,雙手搭在扶手上,形成一個閉合的圓圈,将少女圍在其中。
“害怕被人發現?”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耳側,激起陣陣酥麻。
徐望濘被熱浪熏得腦袋暈乎乎的,一隻手按在男人胸膛,用力推了推那堵人牆,“裴儉,你看清楚,這裡是徐府,是我的閨房,你不能這麼對我......”
裴儉揚唇淺笑,“放心吧,你的侍女聞了迷魂香,此刻睡得正熟,哪怕鬧出再大的動靜都不會醒,她不會發現的,更沒有人能察覺。”
“況且,你不是想和我撇清關系嗎?不是想和我談交易嗎?那這次探獄的代價和交易形式都應由我說了算。”
話音落,徐望濘漸漸停止掙紮。
她擡眸看向裴儉,隻見他目光沉沉,眉頭輕挑,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一頭蟄伏許久的野獸,強烈的占有欲似深潭,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這就對了。”
他唇邊泛起一抹得逞,俯身貪婪地汲取索要,掌心火熱,順勢而下,然後一把将她抱至床榻。
帷幔搭在他背上,充滿欲望的親吻密密麻麻地落下。徐望濘被吻得全身癱軟,漸漸失去抵抗,條件反射地配合他。
裴儉喘着粗氣,目光沉沉地看向徐望濘,他親了親她的嘴角,在更深的沉淪到來前啞聲提醒:“甯甯,記得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