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濘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可兩人的調笑聲接連不斷地闖進她耳中,每個字眼猶如尖刃般刺在她心頭,鮮血淋漓。
下唇被無意識咬破,濃烈的血腥味兒在口中蔓延。徐望濘睜大眼睛,強忍淚珠,然而掙紮幾許,淚水還是不争氣地奪眶而出,“啪嗒啪嗒”地滑落臉龐。
陸廷軒的背叛,讓她在裴儉面前強撐着回應的“相信”完全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原來從始至終,她都被蒙騙在鼓裡,滿腔真心全都喂了狗。
沉默間,淚珠已串連成線,視線愈發模糊。
與徐望濘的傷心欲絕不同,蕭舒欣此刻很是暢快。方才陸廷軒軟聲輕語地哄了她許久,她這才氣消,心情好了不少。
不過哄歸哄,有些事需得問清楚。
她抽出被陸廷軒握着的手,轉身向亭下石桌踱去,“陸廷軒,你給我個準話,你和她之間的婚約到底什麼時候能解除?”
陸廷軒先是一怔,而後很快揚起蕭舒欣最喜愛的笑容,說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你說不說?”
他緩緩走近,替蕭舒欣斟茶,“郡主請喝茶。”
見陸廷軒沒說出她想要的回答,蕭舒欣賭氣般地不去看他,素指一翻,将茶盞掀落在地。
“我知道了,你心裡惦記着她,你舍不得她!”
蕭舒欣陰陽怪氣地嘲諷:“也對,畢竟她是安國公夫人千挑萬選出來的,你舍不得也正常。但你若是打算吃着碗裡看着鍋裡,恕本郡主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且想清楚了,到底是選擇一個罪臣之女,還是順從本郡主。你好好想想,将來莫要後悔。”
瞧着蕭舒欣氣鼓鼓放狠話的模樣,陸廷軒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聲。
這下更惹得蕭舒欣不快,猛地看向他,生氣地蹙眉,“你笑什麼!”
陸廷軒趁機箍住她将要離去的身子,開口道:“沒什麼,我覺得現在的郡主甚是可愛,如此嬌俏的模樣令我欲罷不能。”
蕭舒欣聞言一愣,怒氣不由地稍許削弱,推了推他的手臂,生硬地說:“少貧嘴,快給本郡主說清楚。”
陸廷軒直視她的眼睛淺笑,就是這副生動的模樣總讓他沉迷,剛才的稱贊他是發自肺腑的。
平心而論,他更喜歡蕭舒欣,也隻有在她面前,他才覺得自己被需要。
徐望濘好雖好,又是上京的名門閨秀,無論樣貌還是禮儀皆在上層,可他卻覺得無趣得很。再說了,與蕭舒欣比起來,他的未婚妻少了幾分嬌蠻,和他在一起時,總把規矩放在嘴邊,好沒意思。
他想要的,是打破常規的熱烈,是一時的快樂,而不是每時每刻束縛自己。
不過有一點蕭舒欣猜的很對,他确實有想過吃兩碗飯。
如果他選擇履行婚約,那麼經過謀逆案打擊的徐望濘定會對他死心塌地,而蕭舒欣那邊,他隻需哄騙她,将一切推到家族頭上,縱使有幾日鬧騰,但依照蕭舒欣對他的感情程度,想必最後也能理解。
這樣一來,家裡的夫人端莊,外院的郡主嬌俏,而他隻要兩頭安撫好,豈不快哉、美哉。
蕭舒欣等着陸廷軒給她回答,沒成想等來的卻是他神思飄遊,怒氣又蹭蹭蹭地湧上。
“陸廷軒!你到底說不說!”
被這一吼,陸廷軒堪堪從美夢中回神,嘴角撚笑道:“真生氣啦?”
蕭舒欣冷哼一聲,用力拍開他的手,然後起身就要離去。
陸廷軒伸手将她撈回,牢牢圈在懷中。
“放開我!”
“我不。”
緊接着,陸廷軒不顧蕭舒欣的掙紮,強行将她帶回石桌邊,半哄騙半解釋道:“這有何可氣的?你先聽我說。”
“這婚姻大事并非兒戲,不是說解就能解的,其中還需仔細商定。我原想給你個驚喜,不是有意要瞞着你,我已和母親通過氣,打算過陣子由她出面與徐家商談。”
蕭舒欣睨了他一眼,“當真?”
盡管陸廷軒很想兩碗飯同吃,但迫于形勢,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比起元氣大傷,漸漸走下坡路的徐家,選擇一個有着雄厚靠山的永安郡主才是他該做出的正确決定。
是以陸廷軒笑了笑,“自然是真的,否則這段時日我為何如此之忙,都抽不出時辰赴約。”
蕭舒欣将信将疑,看向他,“你若是敢騙我,我就......”
哪知話還沒說完,便被陸廷軒搶過去。他三指朝上,發誓道:“那我就慘遭天打五雷轟。”
蕭舒欣連忙捂住他的嘴,“唉,你幹什麼呢!”
陸廷軒拽過她的手,将之放在胸口,問道:“這般你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