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落難,貴府沒有落井下石,我心中甚是感激。如今水落石出,謀逆案與我徐家無關,我夫君也将恢複官職,兩家亦未交惡,我實在想不通夫人為何在這時提出退婚,還試圖敗壞我女兒的名聲!”
安國公夫人讪讪。方才她口不擇言,下意識嘀咕了幾句外頭的流言蜚語,這才引發争吵。
可不管那些謠言是真是假,終究有損閨中女子的名聲,不怪她心有芥蒂。
“這......徐夫人言重了。”
“我相信甯兒不會做出私會外男之事,也知其品性,雖身為女子卻有一顆不輸于男子的堅韌之心,否則我也不會相中她,隻是......我身為安國公府的主母,不得不多考慮幾分。”
“如今咱們兩家還是坐下來好好商議,如何盡可能妥善地解決此事,有什麼要求徐夫人盡管提。”
徐夫人氣得牙癢癢,坊間流傳的謠言她略有耳聞,無非是說徐家大小姐為了營救其父兄東北西走、抛頭露面,更是不惜利用美色深夜于诏獄外私會外男。
可但凡聽信謠言的人多用腦袋想想,都在诏獄外了,自然是去探獄的,怎會有私會一說?
這種理由竟也敢拿到她面前。
徐夫人重重放下茶盞,不禁嗤笑:“哦,我倒不知诏獄外什麼時候成了私會的場所,安國公夫人也太容易相信了吧。”語氣極盡嘲諷。
安國公夫人被怼得啞口無言。這流言看似有模有樣,實則漏洞百出,她掌管國公府内務多年怎會連這等把戲都瞧不出。說白了,這隻是一個借口,真正的原因還得從幾日前兒子找她商談後說起。
當初她為陸廷軒挑選妻子時,首先考量的是性格,其次是才能,最後才是家世。永安郡主家世顯赫,但性子一點兒也不穩重,絕非最佳人選。
即便後來太後有意說親,她也選擇裝糊塗拒絕。
可自從那日陸廷軒同她分析後,她沉默良久,越想越覺得有幾分道理。
今時不同往日,徐望濘再好,其背後的徐家已見頹勢,日後陸廷軒入朝為官,少不了需要上下打點,倘若有個實力雄厚的妻族能在背後幫襯一二,于仕途而言事半功倍。
俗話說得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人啊,還是得向利而行。
既然兒子都這麼說了,她這個做母親的哪兒還有不同意之理。比起一個好拿捏卻沒有助益的未來兒媳,還是兒子的将來更為重要,明眼人都知道該如何抉擇。
是以今日遇見,安國公夫人便想着提前與徐家通個氣,兩家和平解除婚約,完全忘記陸廷軒的叮囑。
原本陸廷軒打算等抓到徐望濘與裴儉“私通的證據”後,借機以對方過錯為由提出退婚,況且還有之前命人散播的謠言作鋪墊,可謂是雙重保險。
但陸廷軒并未向安國公夫人透露他的計劃,隻說了要退婚,說了一長串“大道理”,再者就是要等他通知時機。
怎料安國公夫人心憂親兒,早忘了當時答應了什麼,急切地要将兒子交代的事情辦妥。
見安國公夫人吃癟,徐夫人冷笑:“别以為貴府仗着權勢就可以欺負我的女兒,凡是都要掂量掂量,我徐家雖不及安國公府家大業大,但也是上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絕不是吃素的。”
“僅憑莫須有的謠言就想将過錯賴到我女兒頭上,我告訴你,想都别想!誰知道是不是你那寶貝兒子的問題。”
“若貴府是以這個原因退婚,我徐家絕不答應!”
徐夫人正處氣頭上,看也沒看安國公夫人的反應,起身就要往外走。
安國公夫人忙說道:“徐夫人且先别急着拒絕啊,萬事好商量,你我坐下再聊一聊......”
恰此時,一道明麗的聲音從門外傳入,語氣堅定有力。
“不必了。”
徐望濘緩步走進,裙擺邊緣繡着的茉莉随步伐搖曳。
她先是屈膝行禮,而後不卑不亢地直視眼前貴氣十足的安國公夫人,“望濘願意解除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