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年紀小,鼻頭、下巴臉頰都還是圓潤的模樣,帶些嬰兒肥。
但這樣看去,一眼就能看出來北寰言是個男子,不似之前雌雄莫辨。
束好發,景雀便拿來一套月白色的圓領衣衫,給北寰言換上。
東陵對有功名者、官服都有明确的着裝要求——必須為圓領錦衣。
不同品階,用的衣服材質不同。
之前北寰言因為私訪,不想暴露身份穿的是開襟碧色長袍。這不符合有功名在身的人的着裝規矩,才讓縱尚誤會他信口開河。
現在下午要以巡察使的身份去府衙,朝廷官員衣衫都有定制。
北寰言這南境巡察使雖然沒有品級,隻有權力,他也必須按照東陵朝堂的規矩穿圓領錦衣。
隻是他不必按照官服品階顔色穿得那麼規矩。
北寰言一向注重這些禮節。
景雀常年在許景摯身邊伺候,知道這些細微末節的事,替他操心起來,得心應手。
這錦衣穿着,沒有之前俊逸谪仙之感,多了些威重在身上。
景雀替北寰言換好衣服,微笑颔首道:“公子的眼睛與王妃很像。”
北寰言側目,沒說話,耳邊卻是紅了一片。
景雀見他害羞,笑意更勝。
淩信等他換好衣服,便也合上書。
景雀恭敬地把兩人送到官驿門口,欠身,目送兩人離開。
*
官驿距離府衙距離不遠,走路一炷香的功夫就到。
北寰言這次換了圓領錦衣來,路上的人看他,都多了些尊重,紛紛避讓。
門口值守的府衙遠遠看見北寰言,連忙進去通傳縱尚。
縱尚出來迎接,心裡直打鼓。
北寰言掠過縱尚,寬大衣袖擦着縱尚衣袖而過,他直言:“我代陛下看看明州的一應事務。”
說着便往後堂辦公的地方去。
縱尚一路跟着,額頭汗直流。
北寰言到了後院,坐在堂上,道:“勞煩縱大人把明州這五年的鹽冊、學冊、織冊、船冊、田冊等一應冊子都拿來吧。”
縱尚确實是沒想到北寰言一到任,就要先查鹽政、學政、織造、船政這幾大支柱産業。
連忙着人去給北寰言搬書冊。
下人去搬書冊的時候,北寰言問:“雪娘與那告狀女子的事,審得如何了?”
縱尚回答:“雪娘抵死不認,那女子有名冊,卻沒有人證……這案子,實在不好審。”
北寰言若有所思:“事情沒查清楚之前,雪娘與告狀女子都不能輕易放了。要好好看着。”
“是。”縱尚颔首。
衙役擡了幾口大箱子過來,放在堂下。
他們要幫北寰言書冊拿出來,北寰言讓他們去忙,自己走到箱子邊,随手抄起一本冊子,翻看起來。
他一邊看,一邊道:“勞煩縱大人也把這些年府衙狀案,拿過來。”
縱尚不敢怠慢,連忙去找人搬狀案。
淩信在一邊看着衙役們搬來的十幾箱書冊,錯愕地看向北寰言:“你不會要把這些東西都看完吧?!”
北寰言沒擡眼,嗯了一聲。
淩信語塞。
這還真的是代陛下來巡查……
還好他很有先見之明,走之前帶了一本醫書。
北寰言看冊子,他就在一邊看醫書,倒也不覺得無趣。
*
暮色四合,天邊火燒雲連成一片,北寰舞才悠悠轉醒。
院子裡的小丫頭聽見屋裡動靜,見北寰舞醒了,立即去端了一碗茶來。
北寰舞坐在床上端過茶水,笑眯眯地問小丫頭:“你叫什麼呀?”
小丫頭哪裡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姐?
見她笑,心就止不住跳,她害羞地回答:“我叫芍藥。”
“芍藥呀?”北寰舞摸下頭發上的白芍藥,遞給芍藥,“巧了,我也正巧也喜歡芍藥呢!這花我才摘得,送你!”
芍藥很是害羞,接過來,福了福身子:“多謝小姐賞賜。”
北寰舞很是喜歡這小丫頭,長得圓嘟嘟的,可愛極了。
“時均白在幹什麼?”
北寰舞一口把茶水喝了個幹淨。
芍藥說:“時公子早就醒了,現在跟着平伯逛園子呢。”
“哦……”北寰舞把茶盞,遞給芍藥,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我去看看。幫我把床收拾了,謝了!”
“是,小姐。”芍藥連連點頭。
北寰舞穿上外衣,往花園去。
她知道時均白去哪了,他一定是去看這院子裡機括總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