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芷……”
北寰言看了一眼她落下的醫書,想着淩芷方才恍然大悟似懂非懂的樣子,隻覺得好笑。
一個學醫的,好像是小神醫,但是又沒完全學會。
*
淩芷懂了一點,但又沒完全懂。
她自己跑回房間去翻醫書。
一直到未時,淩信睡醒了,起來看淩芷在幹什麼。
隻見淩芷抱着醫書,坐在案牍前目不轉睛看書,覺得奇怪。淩信看淩芷在看書也不打擾,繞了一圈去隔壁院子去找北寰言。
進屋看見北寰言的書桌上擺着一本醫書,還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北寰言已經起身,在穿衣。
淩信走到案牍前掃了一眼,笑:“那小丫頭怎麼老追着你問字,不問我?”
北寰言換了一身騎馬短裝,從屏風後面出來:“大概是覺得你老說她,不想問你。”
“我哪老說她了?”淩信不悅。
“等我們把這事了了,讓她跟我們回許都罷?”北寰言走過來指了指宣紙上的字,“這邊沒有好老師給她開蒙,好多字她都不認識,影響她自己看書。”
淩信倒是不反對淩芷跟着他回許都,他還想從淩芷那裡偷師。
淩芷跟着他,他可以诓騙那個傻丫頭教他認毒。
可他想起之前北寰言對其雪蓮的态度,笑着打趣他:“我怎麼記得有個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啊?”
北寰言看了他一眼,道:“讓你平日裡多讀點書。那話的意思是‘女子滿腹才華,行事謙卑低調,此乃尚德也’。那‘無才’的意思,與佛教‘無我’境地相通。是……”
“好了好了!我們快走吧!”淩信不想聽北寰言跟他掉書袋,立即去了馬鞭,去牽馬。
北寰言看着淩信逃一樣的,忍不住颔首輕笑。
兩人策馬一路奔向沁春城外二十裡南境軍大營。
*
“裴将軍!”
裴淵回頭,看見小兵從大營門口的方向飛奔到校場。
“裴将軍!”小兵單膝跪地,行軍禮,“陛下派的南境巡察使來了。”
北寰言?
裴淵在腦中轉換了下人名,立即轉身牽馬往大營門口去。
他到門口,剛好看見北寰言與淩信兩人勒馬停下。
裴淵打馬過去抱拳:“言公子,淩小公子。裡面請。”
北寰言點頭,驅馬進了南境軍大營。
三人一路騎馬,往營帳去。
在軍營裡訓練的士兵看見裴淵帶着兩個少年往營帳去,也不訓練了,紛紛聚在一起,指指點點。
“那個少年長得真好看!”一個年輕的士兵喃喃道。
“是啊,聽說是安王府的小世子。”立即有一個人跑過來搭着那人肩膀,接話。
“世子?不可能吧?這少年都這麼大了,沒看見邸報上說安王府有世子啊?”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士兵回憶着。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那少年不姓許,姓北寰!”
“北寰?!是前任兵部尚書的那個北寰?!”
“對,就是那個姓!”
“這少年随母姓?!”
“是呢,聽說是安王的意思。不姓許,就不受封,沒有世子之名。”
“嘿,安王殿下還真是人中龍鳳,跟一般人想的不一樣啊?真舍得,讓自己兒子跟母家姓?!”
“你懂個屁,當年安王殿下參與奪嫡,親兄死在自己懷裡。他生怕自己兒子也重蹈覆轍,這才不讓兒子跟皇族姓。”
說到這裡,校場上的教頭們都是一陣唏噓。
“可那北寰言,即便不是安王府世子,也是東陵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三元及第!比臨太傅入朝的年紀都小!”
“是呢……”
這些士兵議論聲音不小。
一路過來的北寰言與淩信兩人自然聽得見。
裴淵見衆人越說越過分,一個眼神橫過去,圍在一邊摸魚的士兵們立即集體轉身,繼續跑圈。
這些議論,北寰言早在許都的時候就聽慣了。
許都還有比這更過分的流言蜚語,他早就不當回事。
安王當年在南境帥過兵,哪怕過了十幾年,也是活在東陵軍營裡傳說裡的東陵戰神。
南境大營遠離朝堂,軍營裡的将士們對安王府更多的是敬佩。雖然會嚼舌根,但也沒朝堂上那些居心叵測的言辭。
裴淵側目,颔首,略帶歉意道:“軍隊裡都是些粗人,言公子不要挂懷。”
北寰言輕聲道:“無妨,習慣了。”
這一句帶了多少辛酸,裴淵不知。但他知道,北寰言身上一直壓着安王府的擔子,絕對不輕。
三人到主帳前下馬,立即有人過來把馬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