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摯也是第一次見淩芷,這小姑娘長得圓嘟嘟的,甚是可愛。
他輕聲問:“你是淩信的妹妹,淩芷?”
淩芷眨眨眼睛,點點頭。
“你是薛燦的關門弟子?”許景摯又問。
淩芷還是點點頭。
在一邊的老内官徐迎見淩芷不回話,直點頭,便上前去,低聲對淩芷道:“淩姑娘,陛下問話,要回話,不能點頭搖頭。”
淩芷沒學過規矩,她這幾日在宮裡待着,看見宮裡的人說話做事都有定式,但是她不明白。
現在淩信去了禦醫院,承恩殿裡就她跟許景摯,還有這個老内官,她有些害怕,瞬間眼睛就紅了一圈。
就在這時,門外有内官通傳:“言少卿來了。”
聽見北寰言來,淩芷也顧不得規矩,轉身就往門外跑去,迎面撞進北寰言懷裡,小聲地抽泣。
北寰言蹙眉,低聲問她:“怎麼了?”
淩芷小聲回答:“他們讓我行規矩,我不會……”
北寰言摟着淩芷,擡眸看向徐迎,隻見徐迎一臉歉意,他沒想到淩芷沒學過規矩。
北寰言揉着淩芷的頭:“沒事,回去找個嬷嬷教你進宮的規矩就好。來跟我一起向陛下請安,學着我做就行。”
淩芷嗯了一聲,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跟着北寰言又進了承恩殿。
北寰言對許景摯見禮,作揖。
淩芷也在邊上跟着學北寰言的樣子也作揖。
把許景摯看樂了。
這小姑娘單純得很。
他便也不再追究,問:“你來看景雀的?”
北寰言點頭:“聽聞三日還沒醒,就有些擔心,便進宮來了。”
許景摯道:“他為了讓身子柔軟,還在用梨園的那些個方子。是孤忽視了,以後定不讓他吃了。”
北寰言不做聲。
許景摯繼續問道:“工部戶部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還在查。”北寰言颔首回道。
他貫是這樣,沒查清楚的東西,他不想多言。
許景摯跟北寰言閑聊說後宮刺殺的事情已經清楚了,是盛泉做的。
北寰言眉宇微蹙。
盛泉……
如果是他,那倒是合情合理。
許景摯躲了三日朝政,禦書房裡折子已經堆積成山,他不能在這裡呆太久。與北寰言說了會兒話,便匆匆走了。
淩信端着藥進來的時候,看見北寰言負手站在廊下發愣。
“想什麼呢?”淩信看了他一眼,連忙進殿閣去喂藥。
北寰言回身,看見淩信煎了藥來,便跟着進了殿閣。
淩信喂藥,淩芷趴在邊上看着。
這藥是對症,喂下去幾口,景雀眼皮就動了一下。
淩芷在一邊小聲道:“哥哥,景内官要醒了。”
淩信點頭,松了一口氣。
難怪之前一直不醒,是少了他平日裡一直在用的藥。
淩信把藥碗給淩芷,讓她繼續喂,自己拉着北寰言去了院子。
“你知不知道景内官一直在用梨園那種軟化身子的方子?”淩信蹙眉,壓低聲音問北寰言。
北寰言微微點頭:“猜到一些。你看景叔都已經三十多歲了,身子還如少年一般纖細柔軟,多半都是用了藥的緣故。”
“他不能再用這種藥了,”淩信神情肅穆,“哪有用藥物強行壓制身子發育的?這違背常理。”
北寰言薄唇緊抿,這是景雀跟陛下之間的事,旁人又如何能置喙呢?
淩信見他不答,拉了他衣袖一下:“平日裡景内官最疼你了,你勸勸他,說不定他聽呢?”
北寰言輕歎一聲:“這事,隻有陛下能勸。你放心吧,這次事過了,陛下就不會讓景内官一直用這個藥了。小芷進宮裡來學醫,你也跟着來把景叔的身子調一調,盡人事聽天命罷。”
兩人說着話,淩芷蹬蹬蹬從殿裡跑出來,拉住北寰言衣角:“景内官醒了。”
北寰言立即折回承恩殿,到床榻前,景雀确實醒了,隻是精神不好。
“傳飯。”
北寰言對身邊伺候的内官道。
景雀看見北寰言,立即抓住他的手:“我看見盛泉了。”
北寰言一點都不驚訝,隻是點點頭。
景雀從他反應裡知道,北寰言已經知道這事了。
“盛泉自知刺殺無果,無路可逃,投井自盡了。”北寰言輕聲道。
景雀微微一怔:“他……投井了?”
“嗯,”北寰言道,“屍首才從井裡打撈上來。”
“呵,”景雀輕笑,“沒想到他那麼恨我。非要我跟他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