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倆相處算不上和顔悅色,但絕對是井水不犯河水。
怎的今日,蕭皇後忽然要拿她殺雞給猴看?
錦妃眸色微斂,望着蕭皇後不說話。
蕭皇後挑眉,神色淡然:“既然這事,錦妃說不清楚,那我就要找三皇子來把這事說清楚了。”
一聽蕭皇後要找三皇子來說這事,錦妃當即沉下臉:“不過就是個女奴,在宮裡做些勾搭皇子的事。出身卑微企圖攀附榮華富貴,她怎麼敢?”
蕭皇後向後靠了靠,身子下巴微揚:“錦妃說,出身卑微,就不應該攀附榮華……”
蕭皇後這話說得極慢,像是想要提點錦妃什麼。
錦妃這才反應過來她這話把自己也罵了進去。
錦家是寒門,是許景摯登基以後立了選秀的新規矩,她才得以入選。
錦妃就一個哥哥,名喚錦海,在禦史台當禦史。
若不是許景摯看在錦妃的面子上,也不會把錦海放在禦史台當差。
禦史台那裡的人,除了上折子參人,沒幾個官員喜歡,禦史們簡直讨厭至極。不會做官沒關系,會找茬就能禦史台活下去。
跟蕭皇後百年世家比起來,錦家那點家底與修養根本不夠看。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蕭家即便是沒有在朝中為官的大員,在外面的生意也不是錦妃可比。
蕭皇後根本不屑跟錦妃做這種口舌之争,她今日要錦妃來,就是奉旨下她的臉子。就連許景摯都準許了,說明之前三皇子在宮裡為難北寰雙子的事,讓他不爽了。
可三皇子到底是自己親兒子,為着旁人教訓自己兒子,說出去,到底不好聽。
許景摯這才把這事交給蕭皇後處理。
正巧蕭皇後也不喜歡錦妃,這事一箭三雕,既訓斥了兒子,敲打了錦妃,還讓三皇子從此行為收斂。
蕭皇後知道許景摯器重北寰言,不僅僅是因為北寰言出自于安王府,更因為北寰言的能力。
北寰言是許景摯養出來的劍。
這把劍,要替他披荊斬棘,開辟盛世。
他怎麼會讓三皇子這點小事而壞了自己與安王府的情誼?
“春月,把三皇子帶來。”蕭皇後微微側目,讓春月去帶三皇子許承盛。
錦妃自知這事不可能瞞下去,道:“那女官不知輕重色.誘皇子,讓我給處死了。”
蕭皇後眸光轉向錦妃厲聲問道:“是女官不知輕重色.誘三皇子,還是三皇子強行讓她就範,毀了人姑娘的清白?!那姑娘不願意,自盡了?”
錦妃冷笑:“能讓身份尊貴的皇子看重,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蕭皇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你平日裡就是這麼教導三皇子的?”
錦妃不覺得自己有錯。
蕭皇後倏地站起身,睨着她:“前些時日,三皇子在禦花園裡為難北寰言,也是因為你沒約束好的緣故。從輩分上來說,三皇子是北寰言皇叔,怎麼的做長輩的還要跟小輩計較?!再者,他是還未行及冠之禮的皇子,北寰言是陛下臣屬,在朝為官,北寰言見到陛下都不曾行過幾次跪禮,見到三皇子卻要下跪行禮——怎麼,三皇子難不成是比陛下還要尊貴些? ”
錦妃蹙眉:“皇後娘娘慎言!”
蕭皇後冷笑:“我這話說的有錯?你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你有沒有想過陛下豈是可以這樣讓你輕易拿捏之人?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再去招惹北寰言,那孩子遠比你想象中城府深。一個十五歲就升為宰輔的人,若是沒點手段,沒點心計,怎麼可能坐穩那個位置?今日他能用苦肉計,讓你與三皇子母子分離,明日他就能參你一本,讓三皇子永無當太子可能。現在他在朝堂,日日見得陛下,替陛下辦事。許多事陛下還要依仗他,依仗他背後的安王府,你如此明目張膽給自己樹敵,當心得不償失!”
錦妃不言。
但是這段時間她也想明白了那日北寰言所作所為。
他這是仗着自己家世,逼許景摯動手收拾自己的兒子。
今日蕭皇後能這麼肆無忌憚地訓斥她,是許景摯默許的。
景雀被刺,在承恩殿養傷。
許景摯歇朝三日,日日都在鹹甯殿躲事。
内務府上下被罰,蕭皇後身邊的内官接管内務府,這麼看來蕭皇後現在已經有起勢的兆頭。
以前見她不顯山不漏水,許景摯也沒有特别寵愛她,怎的現在忽然就如此淩冽?
錦妃在鹹甯殿裡挨了訓斥,回宮的路上走得飛快。
回到長嬉殿就亂發脾氣,手邊有什麼砸什麼。
如福跟岚雨站在一邊不敢說話,等錦妃沒勁了,才氣喘籲籲坐下吃了一口茶。
岚雨立即着人來收拾。
如福站在一側颔首垂目。
“一個下不了蛋的母雞,憑什麼跟我耀武揚威!?”錦妃說着,又把手上的茶盞碎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