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覺出來有人企圖利用勤王府來成事,可他們現在都不知道勤王府在整個事件中扮演的什麼角色。
僅僅從錦妃來看,她是想要勤王府成為墊腳石,讓自己的兒子成為太子。
但,錦妃的計謀并沒有完全實施,她隻是整張棋盤裡的一顆微不足道的一步。
甚至連錦妃都是被人利用達到某種目,随時都可以遺棄的棋子。
現在北寰言知道了蔚巡生的心思,那剩下的棋就好下多了。
當初因為郭學林帶着郭府入局,讓對方不得不從重新布置棋局。現在若是他帶着蔚巡生入局,不知道又會讓整張棋盤走向哪裡。
郭學林說得沒錯。
隻要不斷地有新的、不可控的因素加入進來,對方的陣腳就會被全部打破,從而不得不重新布局。
隻要對方重新布局,就一定會漏出破綻。
他們不能一直這樣被動的被人推着走。
他們要開始布局,準備反擊了。
而這場反擊的開端,就從西境勤王府,蔚巡生開始。
北寰言穩穩地坐着,在心裡迅速重組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最後的指向,他很快就整理出一些可以反撲的棋子。
蔚巡生見北寰言沉默不語,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景雀在外扣門道:“擺膳了,各位公子去用膳罷。”
用完膳,景雀送蔚巡生與姚子安出門。
北寰言回來,繼續盯着随手拿來的卷宗發愣。
淩信盤腿坐在一邊修煉心法。
忽然北寰言開口問淩信:“你覺得他們二人如何?”
淩信睜眼,思索片刻回道:“姚小将軍是個爽快人,戰場上殺伐決斷的性子。蔚世子——不是你接觸地更多些?怎麼還問我?”
北寰言想起蔚巡生那樣,垂眸道:“蔚巡生那個人,是個無賴。”
淩信笑了:“那不是正好,改一改你這個小古闆的脾氣。”
“什麼小古闆?”北寰言不滿,便不再理會淩信,低頭看卷宗。
北寰言目光定格在一處,那是永延元年的事。
西境流放名單裡,有前任刑部尚書盛明州的名字,最後記錄裡寫着,盛明州流放到西境沒幾年就病逝了。
景雀進屋來,道:“馬車備好了。”
北寰言應了一聲,出門上馬車往西境皇商總會跟北寰舞彙合。
永承年間出了北境六州駭人聽聞的貪墨軍饷案以後,許景摯上位改制要求所有軍隊采購跟皇商定制。
皇商成立皇商總會,皇商資質由各州刺史審核,交由上洲刺史複核,最後交到皇商總會與戶部登記在冊。
東陵這些年國庫充盈,軍饷又是每年開春必須拿到朝堂之上衆臣商議的事。很多商号願意加入皇商行會給各境的軍隊提供軍需,隻因為朝廷不缺銀子,軍隊闊綽,結賬比其他生意更快。
隻要交貨的時候點清貨物,當天就能把銀子結出來。
因此很多勢力雄厚的商号都加入了皇商。
甯遠商号十七年前支持岩州戰事,賣了許多産業,隻留下了與軍需有關的産業。最後卻因為許景摯的改制成為東陵最大的皇商,因禍得福。
甯遠商号現在資産龐大,業務範圍極廣,甯遠商号主人甯弘也因此成為皇商總會會長。
景雀有大内的牌子。
他去西境皇商總會拿出牌子,所有人都誠惶誠恐。
他隻說來調取西境軍這五年來與皇商購買的賬簿,再沒說其他。
西境皇商行會裡的人也不敢問,隻當是朝廷派人來查賬。
專門準備了一間屋子,來放賬簿。
景雀專門交代這件事需要保密,查賬這段時間,皇商行會裡閑雜人等少了許多。
北寰言到的時候北寰舞正趴在紅木矮桌上對賬本。
北寰言過去,撩袍坐在她身邊問:“可看出什麼貓膩了嗎?”
北寰舞擡眸看北寰言,不答反問:“你見那蔚巡生,覺得那人如何?”
北寰言回道:“很聰明。”
“多聰明?”北寰舞眯着眼。
北寰言想了想道:“跟郭學林差不多,很多事情一點就透。鬼點子不少。他今日來,是向我投誠的。”
“向你投誠?”北寰舞又重複了一遍,“是向你,還是向朝廷?”
北寰言道:“他們其實是想向朝廷投誠。但是西境與陛下之間何來信任可言呢?所以他隻找了我。我想他應該猜到薛彥是我找去的,他知道我沒有害他的心思,于是就來與我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