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雨的聲音。
衛青弦扭頭,就看到小雨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手裡捧着金盆和毛巾,等着她起床洗漱。
“你怎麼回來了?”衛青弦驚訝地一問接着一問,看了看她,又摸了摸自己,“我怎麼會在這裡?”
“是李大人派人把我們送回來的。”
“他沒為難你?”衛青弦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腕查看,居然毫發無損。
小雨搖搖頭:“李大人問了我一些問題,就放我回來了。”
衛青弦點點頭,慶幸李徹這回算是大發慈悲了,不然她和小雨壓根不可能活着回來。
門外有人敲門,是老夫人那邊的管事,詢問什麼時候開始設壇,他們已經準備了一早上,就等着衛青弦到場開始。
衛青弦不敢耽誤,連忙起身洗漱一番,穿着專用的衣飾,急急忙忙地感到大堂。
“貴妃娘娘今日也來了。”小雨在她耳邊小聲提醒了,眼神示意前方和老夫人并排坐着的年輕女人。
女子看的十分雍容,雖然衣着的顔色樣式都是極為簡單樸素的,但是布料和飾品便顯示出與衆不同的華貴。
“禮部侍郎李國如李大人的嫡女,被太後指婚現在的皇上,也是我們安國公府的大小姐!”
安國公沒有女兒,李安圖一個養女,隻有李國如有一個正兒八經的血脈,又從小指婚皇室,府中上下都尊稱其大小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歐陽靖難得笑眯眯地拉着李華,一掃這幾日府中陰霾的氛圍。
歐陽靖畢竟是講究門第出身的,平日裡李梨再怎麼優秀,得她歡心,在真千金面前都虛幻的如同泡影。
李梨也十分識相,不想往常一般往前湊,安靜地待在一邊。旁邊靠着一個瘦弱的婦人,想必就是李夫人。
“這大小姐看着挺面善啊。”衛青弦饒有興緻地觀察着這裡的一切。
小雨:“可不是,連三公子都對她另眼相待。”
衛青弦來了興緻:“怎麼說。”
“三公子小時候不被府裡人待見,隻有大小姐願意照顧他,小的時候三公子落水,還是大小姐舍命相救呢!所以呀,盡管現在三公子對所有人都不好,但唯獨對大小姐不一樣!”
李徹那樣的人,居然還有恻隐之心。
“衛姑娘這邊請。”上來一個年輕男子,穿着青色長衫,面容清俊,書卷氣很足,不像下人般苟且谄媚,也不似公子那邊富貴模樣。
“這是秦管家的兒子,今年二十了,中了舉人,明年要去參加京城的會試。”小雨在身邊小聲介紹着。
衛青弦點點頭:“有勞了。”
她在心中過了一遍所有程序,想着盡量保持着某種神秘感。
其實所謂替人超度,在衛青弦看來,不過是一種對生者的安慰。人死不能複生,精神更是灰飛煙滅,她能看到生者前世今生,但對死後一切愛莫能助。
不過有時候真相并不重要。
“衛姑娘沒休息好?”秦樹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疲累。
衛青弦露出一個苦笑。
昨天忙活了一天,晚上還差點被吓死。
要不是今天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是雷打不動一定要睡到日照三杆的。
“沒事。”她都沒有精力說多餘的話。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麻木地看着下人們忙來忙去。
時間快到了。
大堂内的所有人移步花廳,法壇設在花園裡,四處蟲飛鳥叫,林子郁郁青青。台子上擺了各種豬肉、牛肉、羊肉,都是等會要用到的,但是衛青弦心裡其實更傾向于把他們全部紅燒。
這是一件體力活。
首先是念咒通靈,其次是蔔筮吉兇,最後将生肉切片分下去一人一份。
不過有時候衛青弦的銅盤也會有動靜。
比如說,就在衛青弦整理一切打算收攤時,三根長針突然暴走相互撞擊、是大兇之兆。
有時候衛青弦不管這檔子事,但如今她也好奇,這停屍七日的死人還會給到多少驚吓。
“開棺。”沒想到衛青弦如此直截了當,歐陽靖臉上有些挂不住。
“衛姑娘這是做什麼?”
“有東西。”她不想多講,與其說是大兇,不如說她的銅盤預見了什麼,在這個裡面藏着,她必須要打開看看。
果然,就見消瘦的男子平躺在内,手上攥着一張黃紙。
“一張八字。”衛青弦疑惑,将這紙上的内容讀了出來,企圖在場的哪位有認識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女人不可置信的聲音:“胡姬!這怎麼可能是她的八字!”
說話的是李梨身邊的婦人,李安圖明媒正娶卻相敬如賓的妻子,因為當年胡姬下葬事宜也是她安排的,所以對這張八字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