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不會!叫你不會!叫你不會!”
路人一陣唏噓,有人看不下去,連連叫停,但是沒有一人上前阻止。
“哎喲幹嘛呀?”
“把人打死了可怎麼辦!”
“别打了!”
“别打了!”
男子本就是暴躁性子,光是嘴上喊停,他是不可能住手的。
所以當自己的鞭子被一個少女抓住的時候,他更多的是驚愕。
衛青弦力氣不大,挺胸擡頭,讓自己盡可能顯得有力量些。
“當街打人,不怕被人告官嗎?”
男子哼笑一聲,十分輕蔑地将衛清弦掃視一圈:“這小兔崽子是我買來的,要殺要剮都由我說了算,你個小丫頭片子少來管閑事。”
“大梁律令,不得随意打殺奴隸,更不能無故将人打死。”衛清弦聲音清脆,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現在這麼多雙眼睛都可以作證,明日若是報到官府,你覺得你能幸免于難嗎?”
她用力将長鞭甩開,站在少年身前。
中年男子是個市井平民,哪裡知道什麼大梁律令,自然也不知道衛青弦在诓他,頗有些慌亂地環視一圈。
“真是晦氣。”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瞪着少年,“還不過來!”
衛青弦感覺到裙擺一股子抓力,往地上一看,少年顫顫巍巍地抓着她,擡起頭又用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眸看過來。
她心中一陣觸動。
“等等。”
“這就想走?沒這麼容易。”
男子皺眉:“你要幹嘛!”
“你把他賣給我。”衛青弦抱胸,“不然我就去報官!”
男子随意打殺,就算救的了一次,下一次恐怕會更狠。聽到衛清弦這麼說,周圍的人都叫好。
起着哄:“賣給她!賣給她!”
衛青弦不想同他廢話,把從兜裡掏出二十兩。
“賣身契。”
男子知道眼下怕是要被她強買強賣才能脫身。
“小丫頭片子。”罵了一句,從腰間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衛青弦接過去一看,點點頭。
轉身彎腰,朝着少年伸出一雙手,笑得十分溫暖:“走吧。”
少年的手掌很大,骨節分明,将衛清弦的手輕而易舉地蓋住。
人群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頓了頓:“溫聽。”
“我家鄉鬧瘟疫,人都死光了,沒有吃的,被人販子抓了後,就賣給了那個人。”
衛青弦點點頭。
又問:“你識字嗎?”
“小時候上過私塾,認得一些。”
夠了。
她不過一時興起救了他,左右也不需要有人伺候啥的,若是他認得字,又手腳健全,完全可以自己讨生計。
她把賣身契遞到他面前。
“我再給你十兩銀子,你自己謀生路去吧,記住不要再被人抓住了,這賣身契你最好燒了去。”
少年卻紋絲不動,黑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女子。
“不走?”
他點點頭。
“我可不是什麼富家小姐,實不相瞞,今日給你贖完身,我也算是光棍一條,你跟着我,可過不了什麼好日子。”
她沒說謊,這幾日跟着李徹查案,她實在沒時間擺攤賺錢,兜裡幾個字也用得差不多。
“我沒地方去。”
衛青弦歎了口氣。
“行吧。”
暫且将他安置在客棧,以後的日子,以後再說吧。
北司獄
周九急匆匆地走進一間密室,李徹坐在桌子前,手中拿着書翻閱着。
“大人,趙尋見果然派人聯系了一個巫師。”
“此人叫唐望,如今在城東小區設了義舍,成立了五鬥米教,教衆達十十餘萬。”
“五鬥米教?”
這幾個字在大梁國并不陌生,短短兩年間發展迅速,聽聞入教者需上交五鬥米,教主懂符水治病救人之術,還能觀天象知往今。
因為脫胎于道教,故而不受約束,又融合佛教和巫蠱之術,有迷惑人心的本事。
大梁國官場腐敗,朋比為奸,民間土地兼并嚴重,高利貸盤剝,緻使百姓流離失所。人們現實的苦難被其利用,教人順從,虔誠信奉天聖,以求來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