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徹坐在馬車内,這馬車也是鐵器,除了車窗和車門處,其他的地方都有保障。
衛青弦捂着耳朵,還是能聽到尖銳的刀劍聲,好一會兒才停下厮打。
李徹武功高強,卻以少敵多,終究擋不住輪輪攻擊。從小山峰上現出數百人影,為首的三人都是三十來歲,赤裸着上身,膀大腰粗,濃密的黑胡子貼在肚皮上,面相兇狠。
也就在他們現身的同時,李徹猛地飛身躍了過去,一個掌風将三人逼得齊齊後退,其他人對視一眼,眼疾手快地圍上了他。
他們的目标顯然是李徹,周九抽空從腰間掏出一個竹筒,巨大的煙花綻放在天空。
“不好。”其中一人眼風狠戾。
李徹被迫連連後退,後背靠上馬車,突然有了法子,翻身坐上,用力牽緊缰繩,一股腦沖破牢籠,可惜對面也不是吃素的,像螞蟻一樣又立馬有組織地圍了上來。
“你跑不掉了。”從人群中走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用黑色面紗蒙着臉,隻露出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李徹後退一步,眼神觸及到懸崖下。
底下是盤旋的飛鳥和奔流的河水。衛青弦剛揭開蓋子,便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推力,男子縱身飛進馬車,和她驚慌失措的眼神對了個正着。
她張大嘴巴情不自禁地想要大喊一聲,下一秒被男子一隻手封住大半邊臉。
感覺到馬車劇烈下墜,砰得一聲砸在樹枝上,又砰砰砰連續砸斷好幾根,最後破開洶湧的水面,瞬間将一切淹沒。
衛青弦再次艱難地睜開眼睛,耀眼的陽光刺痛皮膚,她下意識伸手遮住,卻發現手上滿是鮮血。
她心中一驚,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坐起,發現身旁一攤血迹,男子臉色煞白。
“大人?”她抖得厲害。
李徹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血窟窿,一隻手指着不遠處的山洞,動了動幹裂的嘴唇。
衛青弦連忙點頭,過去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點一點把人扶起來。
山洞裡十分陰涼,裡頭黑漆漆一片,衛青弦将人隔在山洞口,獨自一人走進去查看一番,便發現了一個火堆,臉上終于又了些許喜色。
“大人,我先給你包紮一下吧。”說完就急匆匆地從自己幹淨的衣角撕開一條長長的紗布,“你手拿開一下。”
感覺到男子睨了她一眼。
“大人,你捂着傷口,我包紮不了呀。”雖然知道李徹眼下估計痛得異常難受,但長痛不如短痛,衛青弦心一狠,拉開男子的胳膊,聽到他吃痛地嘶了一聲,然後繞過他的後背,将紗布牢牢纏在他的腰上。
李徹低頭看了眼這奇醜無比的包紮效果。
女子沒有接收到他不滿的情緒,又站起身走出山洞,在他們墜落的馬車上尋尋覓覓。不多時找出來一個濕漉漉的包裹,打開翻找一番,抽出一個鼓脹的荷包,拿在手上掂了掂,嘴角終于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
突然肚裡一陣低鳴。
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熟悉的饑餓感。
他們的馬車帶下來許多折斷的樹枝,她彎腰挑挑揀揀,找了幾根合适的,學着話本裡漁夫抓魚的模樣,在河邊戳起不小的水花。
李徹靠着岩壁,微微擡頭,藍色的天空蓋住萬丈深崖。
雖然圍堵他們的人竭力裝出一副山匪的模樣,但李徹是何其敏銳的人才,見他們手腳利落,一招一式都像是系統打磨過,所以才會以身犯險去試那為首三人的武功,結果也如他所料,那三個絡腮胡子就是一個幌子,真正的頭子應該是最後出現的蒙面人。
蒙面男子從崖底收回視線。
周九的煙霧彈一經發射,不遠處的暗衛立馬沖了過來,這些人自知武力不敵,立馬隐入山峰後。
“頭兒,回去複命了吧。”膀大腰粗的大汗跪在他面前。
那人扯下黑色面紗,鋒利的五官緊緊鎖在一起,濃密的龍須劉海被微風輕輕吹拂,額頭的刀疤顯得萬分猙獰。
“派人下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多年跟着梁冀籌謀多年,原本急躁的性子也多了幾分缜密,像李徹這樣狡兔三窟的人,必須再三确認才能放下心來。
李徹失血過多,涼風吹拂着,不知何時暈了過去。
一股子香味混着燒焦的味道從鼻尖竄入,男子緊鎖的眉頭舒展幾分,微風吹開眼簾。
一隻空洞僵硬的魚眼便赤裸裸地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