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你用鞋墊将自己僞裝成男子,夜裡再裝神弄鬼讓人知難而退。”
衛青弦一時沒跟上案件的進展速度,在她看來楊汝晴并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她會為了一個曾經抱養過自己的瘋女人殺人嗎?
“楊姑娘還有什麼想說的?”
女人清麗的臉龐毫無血色,嘴唇也微微抽動,兩隻手仿佛要鑲嵌在一起。
良久,隻聽得一聲輕笑:“沒有。”
“人是我殺的。”
此話一出,一片唏噓。
李徹:“把人帶下去。”
“楊姐姐。”衛青弦不可置信,“你在說什麼?”她拉住楊汝晴的手臂。
楊汝晴搖搖頭,一隻手搭在她的手上:“他們二人死有餘辜,我不後悔這麼做。”北司獄的黑甲衛破開人群,粗暴地将人從衛青弦手中扯開。
“還不走。”見衛青弦傻傻地愣在原地,李徹睨了她一眼。
眼下真兇歸案,他必須要處理接下來的事情。看熱鬧的人群逐漸從震驚中回過神,立馬七嘴八舌地交談起來,每個人臉上浮現着一種興奮和麻木交織的神色。
太後那邊也傳來問話,聽說真兇落網,要親自瞧瞧。
衛青弦怔怔地從人群中退出來,短暫的震驚讓她的大腦延宕許久,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周圍已經人走廊空,隻剩下長風穿廊而過的呼嘯和低鳴。
突然身後響起腳步聲,起初并未在意,直到那聲音聽在近處,似有等待之意。
她恍惚回頭。
“溫聽?”一如以往的語調和聲音,兩人的身份卻如此懸殊起來。
來人今日穿着淡藍色的常服,沒有那些繁複花紋和樣式的壓制,難得凸顯出幾分少年純真氣質。
隻是片刻的沉浸過往,衛青弦很快驚出一身冷汗,隻是在她改口之前,溫聽就精準地喊住了她。
“姐姐不必多禮,這裡隻有你我二人,你還願意喊我就好。”
衛青弦覺得有些羞恥,明明是自己不辭而别,溫聽卻絲毫不惱怒,反而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你不怪我嗎?”當初她事出緊急,也怕惹禍上身卷入朝堂糾紛,這才決定匆匆離開,可以說是完全沒顧及到溫聽的感受。
她語氣不定:“我有私心,我。”
“沒事的,姐姐,我理解你,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不應該成為你的累贅。”面前的少年笑得春風和煦,可衛青弦卻聽出幾分悲傷愁情。
畢竟也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也許是生活環境的原因,溫聽慣常喜歡讨好遷就别人,但實際上内心也很敏感脆弱,很多時候表達出的乖巧懂事,隻是為了讓人心中好過一點,至少是為了讓她心中好過一點。
“對不起。”衛青弦知道多說無益,新皇帝的傀儡身份人盡皆知,除了日常吃穿用度,沒有其他任何權利,溫聽的日子不會好過。
也許她當初真的做了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
“真的沒關系的,姐姐。”少年依舊笑着,安撫着她内疚的情緒。不遠處有人走了過來,朝着衛青弦招了招手。
“姐姐,有人找你了,我們改日再聊吧。”說着就轉身,不給衛青弦反應的時間,就消失在拐角處。
釋空剛剛得知楊汝晴被帶走的消息,一掃往日仙風道骨的風範,腳步和神色都染上焦急不安。
“師妹,你怎麼也在此處?”他風塵仆仆趕過來,人群已經盡數散去。
衛青弦哦了一聲,指了指身後:“師兄你也知道了?”
釋空神情嚴肅:“沒想到竟然是她。”讓死者七竅流血而亡,這樣的手段顯然折射出兇手極度仇恨,但楊汝晴一個養女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又讓旁人無端生出幾分無奈和惋惜。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歎息。
“不管怎麼說,既然她做了這樣的事情,就必須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衛青弦颔首,不再說話,兩人一路無言,回到房間後,便身心俱疲地倒在床上。
她翻來覆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想不出來。迷迷糊糊之間睡了過去,随後做了一個瑰麗的夢,就在夢到高潮之處,突然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尖銳的,細碎的,嬰兒的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