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樣了?
相公學成歸來,一腳踢了她。而且還得她背下所有的鍋。如此毒辣的人家,早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若是可以重來,她怎麼會嫁給他?
她踉踉跄跄的站起來,摔碎了院子裡的一個大盆,發出了很大的聲音。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可以聽到。
婆婆馬氏和小姑子蘇紅的窗戶裡,次第亮起了燈光,她們隻是站在窗口處看了一會,便又吹滅了燈光。屋子裡再沒有了動靜。
人生已經如此了。
若是此時有人下來安慰她一會,哪怕一個安慰的眼神,也許之前的苦她都可以咽下,畢竟不能再回頭了。路,總得往前走不是嗎?
但是沒有一個人下來,像是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般,或者她的生死對于這個院子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再重要。
她站了起來,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力氣很大。高大的木門敞開着,不時有風呼嘯而過,吹打着門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音。聲音清脆而響亮。
整個院子裡的人像是死去了一般,誰都沒有出來。
屋外電閃雷鳴,狂風呼嘯。
冷月心就這樣在外面圍着村子轉了一圈又一圈,沒有一個人出來找過她,仿若這個世間根本沒有這個人一般。
夜裡的雷鳴閃電,一個一個的打在她的身上,她竟然毫無知覺。
天亮的時候,村子裡的人一個一個走出來,見到她便熱心的上前打招呼。有的還過來詢問她的病情,是否好些了。
有的甚至問她,相公回來了,說不定以後就生出孩子來了。冰冷了一夜的心,稍微好了一點。
不遠處就是小池塘,一夜的大雨,池塘裡早已經灌滿了水。她蹲下去,将手上的污泥洗淨,打算洗一把臉。
她的手凍傷了,有裂口,傷口進了水,疼的她直打哆嗦。
随後,她解開挽在頭上的發帶,手上沾了一些水,将頭發梳的光亮。将頭發整整齊齊的挽在腦後。
做完這些,她又用發痛的手捧起冷冰冰、帶着魚腥氣、渾濁的池塘水洗了一把臉。
“這麼冷。”月心禁不住後退了幾步。
蘇桐摟着秋雅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太陽出的老高了才起來。
不是隻有他起得晚,是整個蘇家院子裡的人起得都很晚。院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關閉了。
隔壁的周嬸敲了好長時間的門才敲開。她進門便說起月心渾身濕漉漉的在田邊轉悠呢?到處是水,她身子骨又弱,别是不小心進了水裡去,讓他們趕緊接回來。
蘇家人到底是不敢得罪整個村子裡的人,哪怕是做做樣子,也不能被說了閑話。尤其是家裡還領回來一個。若不是昨天雷鳴交加的時候回來的,恐怕早就傳遍整個村子了。
蘇桐打扮一番,便滿臉焦慮的走了出去,他衣衫清新,手裡還拿了一把油紙傘。這幾年在外面讀書。蘇桐年紀越大便越成熟。也便越帥氣。
雖然是在這個村子裡生活了很多年,但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村子裡的人。
他圍着月心娘家的院子轉了好幾圈,也沒有看到裡面有人出來。他又特意的繞着村子走。不管能不能找到月心,最起碼村子裡的很多人知道他在着急的尋找月心。
最好不要找到她。他心中是這樣想的。
哪知道路過池塘時,湊巧看到了蹲在池邊洗臉梳頭的月心。
蘇桐蹙了蹙眉,表情中明顯的嫌棄。這兒的水也能洗臉?裡面的水那麼渾濁,還帶着魚腥氣。
月心也看見了蘇桐,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無論她多麼厭惡他、讨厭他、恨他,但是在面對他玉樹臨風的風姿時。她心中所有的恨便全消了。
昨天晚上,燭光昏暗,再加上秋雅在身邊,隻是匆匆一瞥。她沒有來得及仔細看他。他又俊朗了。
蘇桐比她大四歲,卻不知剛來這個村子的時候,他比她還瘦弱呢。結婚這麼多年,他已經變成了豐神俊朗的男子。而她已經成了黃臉婆。
“阿桐。”她看到他,還是如同初見時,禁不住神采奕奕的叫了一聲。
女人穿着臃腫不堪的破棉襖,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補丁。一副寒酸的有些窘迫的樣子。但是這張臉,本來生的極好,十裡八村也挑不出的好相貌。
曾幾何時,蘇桐認為月心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以至于,她奮不顧身的跳下河把他救上來的時候,他便一眼愛上了她。
隻是進城讀書,見到那些城裡的千金小姐以後,便越來越覺着月心的寒酸,和他不相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