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心趕緊擦了擦眼淚,她怕很多人笑話。很多事情她也不願意說出來。等後面的那幫子婦女靠近的時候,她臉上已經浮起了笑容。
周嬸的臉色也恢複了正常,臉上有着淡淡的笑,道,“給我來幾塊吧。”
冷月心沒有立即賣給她糖,隻是彎腰從水桶裡拿出一塊放在她的手裡道,“周嬸,您先嘗一口?”
周嬸拿着那塊晶瑩剔透的甘蔗糖塊,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一口,那種濃厚的醇香味,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還夾雜了絲絲的涼意,口中瞬間一片清涼。
她立刻驚叫了一下道,“味道太好了!”
周圍那群孩子們,看着周嬸陶醉的表情。有個稍微高一點的孩子立時從周嬸的手中搶了糖塊過來,動作很迅速的放在口中舔了一下,當時便大叫道,“太好吃了!”
這塊甘蔗糖很快便在孩子們中間傳播開來,你一口我一口,贊不絕口。傳到大人們口中的時候,那塊甘蔗糖便所剩無幾了。
但是那種清透的甜味,她們嘗完之後,心中瞬間愉悅起來。
依然是周嬸聲音很大很清晰的道,“心兒?這些甘蔗糖塊怎麼賣呢?”
大庭廣衆之下,這麼多的人看着,她定是不能說不用買,我送你兩塊。她的生意還做不做?
若是想給,也得在人後。
她沒有思索的道,“一文錢一塊,一鬥米五塊甘蔗糖塊。”
很多孩子們一聽可以用稻糧換,有幾個當即就蹦起來,高興的拍着手,大聲地喊着道,“有糖吃了。”
“有糖吃了。”
……
而後轉過身子,撒腿朝着自家的方向奔去。
周嬸帶頭買了五塊甘蔗糖塊。月心有心多送她幾塊,若是這樣後面的生意就沒有辦法做了。她隻是感激的目光看着她,聲音很清晰的說了聲,“周嬸,謝謝了。”
周圍的人也不知道冷月心為什麼要這樣和周嬸說話,難道就是因為她第一個買的嗎?
其他幾個婦女也掏錢每人買了一塊。後來幾個孩子抱來了米鬥,換走了好多甘蔗糖塊。
隻是站在這裡一會的功夫,她桶裡的甘蔗糖塊便全部賣完了。冷月心挑着擔子離開的時候,幾個孩子追在她的身後,問她什麼時候再來賣糖。
冷月心隻是對着他們笑了笑。
她也不能确定。
畢竟要去山上砍甘蔗,緊貼着山崖,很危險。一來一去,就要大半天的時間。但是隔個三天出來賣一次應該沒有問題。
于是她便淡笑道,“隔幾天再過來。”
她沒有告訴他們具體的日期,就算三天以後她依然挑着擔子出來賣甘蔗糖塊,肯定不是他們清酒村。應該是去其他的村子。
今天之所以會在自己的村子裡吆喝,完全就是因為家裡斷糧,天色又晚的緣故。
冷月心挑着擔子走得很遠了,依然能聽到孩子們吃着糖塊的歡笑聲。
柔和的夕陽灑落在整個村莊上,整個村子被染成了金黃色,金燦燦的。冷月心顫顫悠悠的走在這條路上,仿若踏上了一條鋪滿金子的路。
冷家院落不遠處的山路上,一輛馬車晃晃悠悠的走着,走得很慢。
小童輕輕地打馬前行,生怕打擾了坐在馬車裡的公子。
蕭睿一邊輕輕地舔着甘蔗糖塊,一邊微眯着眼睛回憶着前世的事情。他也是剛剛重生過來的。
他和月心一樣,記得前世所有的事情。前世他是晉南王的三皇子獨孤南,人稱南王爺。
被人迫害,流落到這裡,改名蕭睿。
他曾是秦秋雅的未婚夫,他之所以能答應娶了秦秋雅,完全是他在宮裡的時候,被秦秋雅下了情蠱。
情蠱無任何解藥,一方死掉,另一方也會死掉。但是可以引到另一個心甘情願的人身上去。
在他還是王爺的時候,秦秋雅對他膜拜有加,在他流落民間以後,秦秋雅似是見過他窘迫的樣子,便把自己身上的毒引到一位山村姑娘的身上,而後又打死了那位姑娘。
使得當時的蕭睿無絲毫還手之力,他就是在那種情況下被打死的。
重活一世,他身上的蠱他必須快速引到蘇桐身上去,是趁早,趁着他還沒有認識秋雅的時候。
這樣想,他臉上的凝重感緩緩地散去了,隻有一片祥和。
“公子?”當小童想問些什麼的時候。蕭睿沒有聽他後面的話,隻是道,“去山洞。”
小童高高揚起了馬鞭,馬車便快速的朝着青雲山的半山腰而去了。
冷家院門口。
冷月蓮和潘氏依靠在大門口,眼睛直直的看着巷子的盡頭。兩人誰都不說話,仔細的聽着巷子那頭傳來的腳步聲。
此時,早已經到了做晚飯的時間,到處炊煙袅袅,牛羊歸圈傳來一聲聲嚎叫聲。這個村子裡到處充滿了生機。
冷月蓮偶爾轉頭看一眼柴房的位置,那裡有上午月心挖來的竹筍,今天的晚飯大抵是這個了。隻是好像娘已經不能再吃蔬菜了。她現在吃了就吐。
冷月蓮不敢茫然進柴房了。
兩人就蹲在這裡,不知道在等什麼。但是誰都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依靠在門邊。
西邊的太陽快落下去的時候,就聽到了巷子那頭傳來的動靜。
“月兒彎彎照水溝,幾家歡樂幾家愁。誰家的牛羊滿地走......”
冷月蓮猛然間驚醒了一下,道,“月心回來了......”
潘氏醬紫色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手中緊緊握着的蔗糖塊放在嘴裡又舔舐了一下。冷月蓮握緊了她的手道,“娘,這個不吃掉,放在手裡會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