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來了啊，我喚你來也沒什麼旁的事，就是辭因公主想你了。”嚴太傅朝姜棣棠走過去，擡手喚靳扶楹跟上，“你回來這幾天，都還在休沐，而辭因公主天天課業追的緊，無空來尋你，也不知你已回來之事。”

“就是折之！”謝辭因從姜棣棠的懷抱中擡頭，氣鼓鼓的，聲音裡卻全是委屈，“你竟然回來了幾天都不曾來尋我，你可是，可是……不喜歡辭因了？”

姜棣棠失笑，對謝辭因這一番言論甚為無奈，卻也覺得有些心頭發酸。隻她知曉這小公主心思敏感細膩，加之她年幼便獨自一人居于景陽殿内，同賢妃又疏離，大多時候尋不到人伴她閑聊嬉鬧，這一年，姜棣棠便是她最親近的人。

可自己突然離開，月餘不曾歸來，謝辭因擔心或是難過，皆有理可依。

以是姜棣棠又擁住謝辭因，輕聲哄她：“怎會，我很喜歡公主，很喜歡很喜歡。”

“抱歉辭因，絕對沒有下次了。”

小公主也是很好哄，隻一碟蜜餞便能将人哄的差不多消氣。方才在蓬萊水榭吃茶時，姜棣棠順手将桌上的一碟蜜餞順走，原是想着自己留着當零嘴，現下卻是拿出來哄這公主殿下。

賢妃向來不允謝辭因吃這些甜食糖果，故而景陽殿的宮人平日裡也不敢為謝辭因備些蜜餞，辭因偶爾能從她的幾位兄長姐姐那兒嘗一些，便極極歡喜。

到底是個小姑娘，要的也不多，就那幾樣，給她又如何。

隻是賢妃娘娘太過強硬，對謝辭因的要求也高，一次兩次莫名地争執，便足以令母女倆心生嫌隙。

縱棣棠知曉，賢妃或有自己的考究苦衷，可她還是願站在謝辭因這邊。

或許是因為，她一樣童年不順。

公主長成後命運本就難言，大多結局或不如普通人家的女子，幼時多寵着一些，又何妨。

不知一向肅然的嚴太傅今日是怎的了，見謝辭因于書院内吃東西也不曾出言幹涉，而一旁的靳扶楹則更是，不言不語，悄悄挪至姜棣棠身邊。

或許這一瞬，她們都有一個共識，讓小公主開心一些，别重蹈她們任何一人的舊路。

“行了，老臣年紀大了，這便收拾着回家了，兩位殿下與靳姑娘再叙叙舊罷，臣先行告退。”

嚴太傅瞧了她們三人一眼，笑着搖了搖頭，也未多說什麼，隻走上講台将書卷拿好，轉身離去。

“恭送先生。”

姜棣棠與靳扶楹齊齊行禮，目送嚴太傅離去。

陪着小公主将那蜜餞吃完，再說了會話，三人便思量着離去。

反正姜棣棠與靳扶楹二人同為公主伴讀，往後能聚在一起的日子極多，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隻是才剛剛走出書院，便瞧見虞明宛帶着侍從往這邊過來，像是來尋謝辭因的。

“臣女見過賢妃娘娘。”

“不必拘禮。”虞明宛扶起向她行禮的姜棣棠與靳扶楹，而後牽住謝辭因的手，朝她們幾人柔柔笑道，“有幾日未來看看辭因了，今日便想着尋她一道用晚膳，你們要不同路一起？”

言罷，虞明宛又看向姜棣棠，輕聲問她：“折之回來有幾日了罷，隻是不是聽聞陛下允你一周的休沐，怎的今日就來書院了？”

“自是挂心公主，反正我也閑來無事，不妨來陪公主入學。”姜棣棠颔首，乖順地應着，悄悄看了靳扶楹一眼，互通了一個眼色，而後婉拒了虞明宛邀約用膳之請，“多謝賢妃娘娘挂念相邀，隻是我來書院前已與四公主和六公主約好，想來她們還在長秋宮内等我，改日臣女再往棠梨宮去叨擾娘娘。”

虞明宛點頭，未為難她：“既然折之已有約在身，本宮也不好強求，那靳姑娘呢，可要随本宮與公主一起？”

靳扶楹屈膝作揖，謝過虞明宛的邀約，亦拒道：“多謝娘娘相邀，隻是臣女應是得快些回家，家中派來接人的車夫已等候多時，再遲些恐家父挂念。”

虞明宛淡淡應了聲，未再管她們二人：“也好，那本宮便先攜着辭因回去了，你們二人往後若是得了空，來棠梨宮做客便是。”

“恭送賢妃娘娘，辭因公主。”

送走虞明宛與謝辭因，姜棣棠與靳扶楹一道同行着，誰也沒問旁的，卻都默契地一起朝宮門行去。

“許久不見，我瞧着折之似是憔悴了不少。”

走出一段路，靳扶楹忽然開口，她側身瞧向姜棣棠，神色淡然，可眼下隐隐有些烏青，像是近來未曾休息好。

“我哪有憔悴，好得很，倒是扶楹你，怎麼眼下都積了些烏青了……”姜棣棠仔細瞧過她的神色，蹙眉，察覺靳扶楹狀态算不上太好，思量着問道，“是因着做公主伴讀太累了不成？”

“非也。伴讀而已，你都不覺着累，我哪有何累的。”靳扶楹搖頭，勉強笑了笑，壓下心頭的倦怠疲累，狀若輕松同姜棣棠道，“不過确實有些的，你那一傷一留便是一月，陛下與賢妃娘娘挂心九公主學業，便喚了我入宮伴讀，我都許久未曾同旁人一道于書院進學了，怎會不累呢？”

“當真未發生何事？”姜棣棠仍覺可疑，索性拉住靳扶楹衣袖，停下腳步，“當真，隻是因為伴讀？”

靳扶楹看她半晌，兀自笑了笑，而後微微搖頭，攜着棣棠往前走去，歎道：“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

“我要成婚了，和季家。”

“季家？”姜棣棠腳步猛地滞住，“季家的嫡孫？”

“是。”靳扶楹苦笑，雙手絞緊了衣袖，眼睫輕輕垂下，聲音低沉，“我父親……欲與季家交好。”

姜棣棠未出聲，心下卻已明了。

靳相欲投季家，擁附謝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