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大堂裡圍滿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熱鬧程度竟是比平日裡更甚幾倍。
原因無他,衆人得知單家二小姐以單家世代的制茶手藝做賭注,很是好奇,就連平日裡不常進賭坊的百姓都前來觀望。
人群裡,一張方桌立于中央,蔺琰與賭坊男子隔桌對峙。那男子身後站着賭坊的人,個個身強力壯且兇神惡煞,而蔺琰身後卻隻站着單雲華以及單雲慧兩名女子。
如此懸殊的對比,倒顯得蔺琰一方不堪一擊,圍觀者都不禁搖頭歎息。
“單家必輸無疑,單二小姐大意了啊。”
有人問:“何以見得?”
“你看這裡是誰的地盤?是賭場啊。況且單家的那位親戚看着也隻是個年紀剛滿二十的公子,這樣的人豈能跟賭場裡的老手較量?”
聽得他分析,旁人也跟着點頭:“也是,這樁賭,單家輸定了。那麼好的制茶手藝啊,可惜了。”
幾乎人人都不看好蔺琰,蔺琰聽在耳中不以為然。
他吊兒郎當展開折扇,問:“喂,你說說規矩,賭什麼?”
“這麼多鄉親看着,我們也不欺負你。就賭骰子,三局兩勝如何?”
“好。”蔺琰點頭:“你想怎麼玩骰子?”
“嚯!”男子笑起來:“聽小公子的話像是個行家,那你說說,你想怎麼玩。”
“唔.....”蔺琰故作偏頭想,視線卻在人群裡搜索,好半響也沒見祁瑾序身影。他撇撇嘴:“那就韓信點兵。”
“行,就玩韓信點兵。”賭坊男子同意,随即讓人送骰子過來。
一個小厮捧着骰子上桌,男子奪過就要搖。
“慢着!”蔺琰喊住他:“我得檢查這骰子有沒有問題,萬一你們動了手腳呢?”
那男子緩慢地張開手,面露猖狂,大有“随你檢查”之意。
蔺琰拿起兩副骰子放在掌心掂了掂,然後又仔細摩挲,見無問題這才放下。
那男子嗤笑:“我們這雖是賭坊,卻是正經地方,從不作假。這下公子放心了?”
蔺琰點頭:“開始吧。”
第一局,韓信點兵。
所謂韓信點兵,即每人五顆骰子,搖動後,莊家先喊兩個數。若對方恰好有這兩個數,則把對應的骰子清除。然後繼續搖,輪流喊數,但凡對應上的骰子則被清除,以此類推,誰的骰子最先清完誰就輸。
玩法極其簡單,但很考驗耳力眼力和心力。既要聽對方的骰子,又要觀察對方神色,還得沉得住氣。
此刻,兩人同時搖骰子後,蔺琰對男子道:“我讓你坐莊,你先。”
男子唇角扯出抹嘲弄:“小公子未免太狂妄。”
“沒辦法,小爺從小就這樣,改不了。你喊不喊?不喊我來。”
“一、六。”那人看了眼自己的骰子,搶先道。
話落,衆人紛紛屏氣凝息看向蔺琰。
蔺琰斂眉,視線落在手中的骰盅上,在衆人的注目下緩慢揭開。
下一刻,聽見一陣松氣的聲音。隻見,蔺琰的骰盅裡有兩個五,一個二,一個三和一個四,就是沒有一和六。
賭莊男子瞧見了,面色一愣,擡眼認真審視蔺琰。
他賭了這麼多年,可以說在整個建安無敵手。光聽骰子都能聽出數。适才他分明認真聽了對方的骰子,不可能聽錯,居然一個也沒喊中。
圍觀的人大多是同情單家姐弟的,當看到蔺琰骰盅沒有對應的數,當即舒了口氣。
一旁的單雲慧也歡喜地扯了扯單雲華的袖子:“雲華,看來這位公子很厲害。”
單雲華平靜地站在那。
很快,兩人又開始搖下一把,這回輪到蔺琰喊數。也不知是他運氣好還是怎麼,喊的兩個數,對方的骰盅居然有三顆骰子皆對應上。
意味着,賭坊的男子一下子清除了三顆骰子,盅裡隻剩下兩顆了。若是下一把他再被喊中,那麼輸的人便是他。
漸漸地,男子面上的神色不敢再輕慢,連看蔺琰的目光也變得戒備起來。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兩輪,對方骰盅中的骰子仍舊是一顆未動。反而對方像是穿過骰盅看透他的骰子似的,喊什麼有什麼。
攏共隻搖了五把骰子,賭莊男子就輸了,而且輸得極快。
第一局,蔺琰勝。
蔺琰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赢了對方,如此神速幾乎驚呆了衆人。
一時間,賭坊裡熱鬧沸騰,此前不看好單家的人臉上露出歡欣鼓舞。
“小公子了不得啊。”
“年紀輕輕是個厲害的。”
“人不可貌相,看來單家必赢。”
蔺琰昂起下巴看向單雲華,一臉求誇的表情。
單雲華袖中捏緊的手指緩緩松開,對他笑道:“沒想到蔺公子還有這等本事。”
蔺琰得意:“這算什麼,等着,我把你們單家的東西全部赢回來。”
此時此刻,賭莊樓上的一座廂房裡,窗邊站着兩人。正是祁瑾序和常舟。
常舟也高興,他對祁瑾序道:“主子,沒想到蔺小公爺的技法了得,看來單家赢定了。”
“不一定。”祁瑾序說這話時,視線不自覺落在單雲華身上,繼續道:“三局兩勝,眼下才一局而已,姜家又豈會這麼容易讓單家赢呢?”
果然,這話剛落,大堂裡就傳來一陣唏噓音。
原來是賭坊的人要求換玩法,此般臨時變卦的做法惹得圍觀群衆不滿。
倒是蔺琰閑閑地扇扇子:“你們想玩什麼都行,小爺奉陪。”
賭莊裡玩骰子的花樣繁多,而最複雜的要數太上老君。即每人一顆骰子,搖完猜拳,赢的人可指定任意規則。也就是在遊戲規則中以不停變化對自己有利的規則來玩,破解者則勝。
此等玩法不僅講究耳力、眼力,更講究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