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他言語冰冷,也難熄滅眸中炙熱。
别以為她不知道,此時,他正深深凝着她,将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個遍!
如此美色在前,想必他心裡定是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了吧?
呵,到底是誰在欲擒故縱?
甯沅壓下心中情緒,在兩人略顯怪異的氣氛中硬着頭皮看向沈硯,輕聲道:“你鬧夠了嗎?”
少女聲線柔軟,帶着些許因困倦而生的纏綿尾音,裸露着的脖頸細嫩修長,身上甜香陣陣。
不言勾引,卻處處以退為進。
還好他對她素來沒什麼興趣。
隻是他查遍了房間未果,思來想去,僅有一處或許會藏着那些東西。
那便是她的身體。
若不是念着她是個嬌弱姑娘,他真的懶得站在這裡同她浪費時間,不若把她帶去刑訊室仔細審問。
沈硯的目光緩緩描摹着她的身形,尋找着能藏物之處,不肯放過一個細枝末節。
“你……你别這樣看我。”
甯沅實在受不住這樣銳利且如有實質的視線。
這讓她覺得仿若被他一點點把用以遮蔽的衣衫挑開,而後赤條條地站在他面前。
“你心虛什麼?”
沈硯凝着她滿是绯色的臉,更加确信他的推測沒錯。
她身上定有問題。
他仍未收斂刀刃似的目光,甯沅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慎帶翻了一旁的矮腳凳子。
凳子發出“咚”地一聲脆響,響徹在無聲的寂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也正是這時,沈硯瞥見了她别在寝衣裡的那支玉笛。
竟喜歡到這等地步,連就寝時都要帶在身邊嗎?
常年靜若沉水的雙眸泛起一絲細微波瀾,而後他忽然大徹大悟。
她那笛音難聽的要死,都能用曲引兇獸。
說不定……說不定也可奏曲織就一個夢境,引他做出那樣的事。
這女人看似單純,卻實在心機叵測。
趁沈硯出神之時,甯沅甩開他,神色驚慌道:“你快走罷,攬星聽見我房中動靜,定會來看我安危。”
“被她撞見也罷,若是旁人知曉,那我可怎麼辦啊!”
秉着對她負責态度,沈硯來時就已下定決心,待回京後履行婚約。
如今既已大概知曉了她用的正是這笛子,索性坦然起來。
“我自會娶你為妻。”
“啊……?”
甯沅的大腦宕機一瞬,詫異地看着他。
“……你說什麼?”
她沒聽錯吧?
沈硯睨着她怔忪錯愕的神情,随着冷哼帶出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譏諷。
“甯小姐,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還是不要了吧……”
甯沅顫着嗓音,若是細細聽去,還夾雜着一絲絕望。
“你說什麼?”
他定是聽錯了,她欣喜若狂還來不及,怎麼會拒絕。
“……我說不要。”
沈硯默了片刻,沉聲道:“事已至此,你還要與我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嗎?”
“好,那就如你所願。”
他唇角弧度微揚,眼神似是裹了被人脅迫卻不得不從的森寒。
……可強行被逼婚的人明明是她才對吧?
甯沅有些無措。
外間響起了稍有些匆忙的腳步聲,沈硯的語氣更是不善:“我告訴你,夢裡的事,你最好忘得一幹二淨,永遠不要提起。至于你我的婚約,待回京後,我自會上你家提親。”
說罷,一道白影迅疾如風,自甯沅面前掠過,掀起一陣清冷梅香,勾纏住她随風而舞的發絲。
……不是,他腦子有病?
在攬星推開門的刹那,沈硯越過窗沿,翻身去了牆外。
攬星怔然一瞬,看向站在房中獨身一人的甯沅,揉了揉眼睛。
“小姐,我怎麼感覺方才好像看見了沈大人?”
“是我還在做夢嗎?”
“可我剛剛明明聽見你倆在說話啊……”
她敲了敲腦袋,努力回憶道:“好像他說……他要娶你來着。”
甯沅趕忙捂住了攬星的嘴。
“他有毛病,你别什麼都信。”
甯沅心中的疑團愈發地大。
沈硯今夜總是反複提及那個夢,還屢次為它惱羞成怒。
雖那夢确是有些诋毀他的形象,可那終歸是她的夢境,他又如何得知?
難不成,他對她癡戀至入魔,故而對她施了什麼巫術,好讓他夜夜入自己夢來?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如此一來,若是她傻一些,便會以為是自己思慕于他,才屢屢夢見。
好高深的心機,好變态的行徑。
甯沅嚴肅對攬星道:“不行,今夜的事好生奇怪,我得查個清楚。屆時好去陛下面前揭穿他的陰謀詭計,一鼓作氣,把這婚給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