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她給他開了什麼樣的條件。
明明在碧雲齋時,他還親自告訴她害她落水那人是昭徽公主,轉眼間,變臉就變得這樣快。
甯沅心懷不滿地後退一步,與沈硯拉開些距離。
待目送走武三後,沈硯道:“甯小姐,走吧。”
甯沅站着未動,隻覺得心裡有些煩悶。
沈硯轉過身,思索半天,覺得她費盡心機才坐穩他未婚妻之位,大抵是不願意聽見昭徽之名。
實在是小女兒心思。
他微歎了口氣道:“你這是吃醋了嗎?”
吃醋?
甯沅的心裡有過一瞬懷疑,不過很快就清明起來。
她才不會吃醋呢。
她隻是覺得沈硯既然對她一往情深,就不該去對傷害過自己的人好。
否則,他根本就不配喜歡她。
“不過是離間之計罷了。”沈硯率先邁開長腿,“瑄王拿親妹擋刀,自己倒想獨善其身,那不妨借洗白昭徽之名,把他拉至人前,如此一來,他定會以為是昭徽将他供了出去。”
“看他們狗咬狗多好。”
他是在和她解釋嗎?
甯沅抿了抿唇。
“我放任你聽見這些,也是希望你能學聰明些,才配得上做我的夫人。”
……他是在明裡暗裡說她笨呢?
甯沅怔了一怔,跟上沈硯的腳步,惱羞成怒道:“誰要當你夫人啊?”
沈硯平心靜氣道:“欲擒故縱的把戲使一次兩次也就罷了,總是口是心非,就不怕有一日終将成真嗎?甯小姐。”
“我勸你見好就收,否則屆時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不是,他怎麼這麼自戀呢?
“……誰口是心非了!”甯沅氣得頭冒煙,“我根本就不喜歡你!”
“哦?是嗎?”
沈硯俨然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你若不喜歡我,為何自甘扮做這模樣,一路從客棧尾随而來?”
甯沅怔了一怔,訝道:“你你你……你早就知曉我跟着你,那你怎麼不早點揭穿我?害得我險些命喪樹下!”
沈硯輕描淡道:“你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從不做無把握之事。
若他今日身赴險境,自知未必能護得住她,也斷不會由她跟着。
甯沅見他神色如常,恍然大悟忿忿道:“所以,你故意不拆穿我,就是為了在我面前再救我一回,好讓我死心塌地愛上你嗎?”
沈硯莫名其妙地望她一眼:“荒謬。”
不承認算了,沈硯這隻死鴨子的嘴本就十分硬。
甯沅抱着手臂,恹恹跟在他身後。
其實她的手臂被他捏得到現在還有些隐隐作痛。
無論如何,她終歸是個女孩子,縱然她沒有那般嬌氣,可也是希望旁人對她有些許愛護。
沈硯這人雖救了她,可他真的絲毫不懂何為憐香惜玉。
這也就算了,他還總是奚落她。
他們兩人如今尚有婚約纏身,若他回京後真的上她家行三書六禮,待她嫁過去後還要被這樣對待,那她的命真的好苦。
甯沅越想越委屈。
其實她很想掉眼淚,但她一貫不喜歡在人前惹人注意,憋笑或是憋淚都很在行。
等她回房以後,一定要把自己埋在被子裡偷偷掉小珍珠。
沈硯默默聽着她的心聲。
路上,他反思了一下,自己也的确是有些激進了。
揠苗助長,往往會适得其反。
甯沅本就沒見過什麼世面,頭一回跟着他,便見着了險些喪命的世面。
對他而言,這确不算什麼,可那時她又不知道他會去救他,害怕也是理所當然。
眼見回到客棧,兩人就快分道揚镳,沈硯心想,不然他勉強哄一哄她罷。
沈硯止步回身。
“甯沅。”
甯沅本就在出神,沒留意他忽然停了腳步,聽見有人喚她,她下意識擡首,足下卻是未停。
好巧不巧,柔軟飽滿的唇瓣就這樣輕擦着他的下颌劃過。
……
甯沅的腳步戛然而止。
她詫異地瞪大本就盈着水汽的眼睛,趕忙擡手捂住了唇瓣。
“你幹嘛占我便宜?”